林北蜷缩在楼梯转角处,指尖死死抠住消防栓的铁箱边缘。
601室的门在身后轰然闭合,可那黏腻的血腥味却像活物般顺着门缝钻进来,裹挟着浓烈的铁锈气息,在鼻腔里翻涌搅动。
胃部突然痉挛抽搐,他踉跄着扶住墙,喉咙里发出破碎的干呕声。
走廊顶灯在头顶嗡嗡作响,光影交错间,方才目睹的场景在视网膜上灼烧出永不褪色的烙印——狼人獠牙撕开血肉的脆响、受害者瞳孔涣散的绝望、满地暗红中蜷缩的断肢...
他想起自己推开601室门把手的瞬间,金属触感还带着余温。
原本报有的天真想法,却在门缝扩大的瞬间坠入深渊。
狼人正将利爪刺入女人胸腔,血沫顺着毛发滴落在地板上,喉咙里发出非人的嘶吼。
林北甚至能看清对方眼球在充血状态下呈现出的诡异猩红,能听见肋骨被碾碎的"咔嗒"声,能闻到空气里弥漫的死亡气息。
"呕——"
喉咙深处发出类似幼兽呜咽的声响,林北猛地弓起身子,胃液翻涌到喉头又被强行咽下。
他死死咬住嘴唇,血腥味混着铁锈味在口腔里炸开,和眼前真实存在的血腥气诡异地重叠。
手指无意识地抠进消防栓箱漆皮剥落的缝隙,粗糙的质感带来微弱的真实感,仿佛这样就能将自己从那个地狱拽回现实。
这是做梦对吧?一定是梦。
林北机械性地重复着这个念头,却不敢睁开眼睛。
眼皮下的黑暗里,狼人变身的画面正在循环播放:原本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突然暴起,皮肤下凸起诡异的骨节,西装布料在肌肉暴涨中撕裂,獠牙从口腔里弹射而出,瞳孔在瞬间变成竖瞳...
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疼痛让林北短暂清醒。
他强迫自己回忆过去的平静生活:早上冲泡咖啡时升腾的热气,午后图书馆翻动书页的沙沙声,傍晚路过花店时飘来的栀子香...可这些记忆碎片刚浮现就被血腥画面冲散,就像被丢进绞肉机的鲜花,支离破碎地混着血肉残渣。
“为什么是我?"低吼声卡在喉咙里,带着浓重的酸涩。
林北想起自己冲过去关门时,狼人转头看向他的眼神——那根本不是人类的眼睛,是野兽锁定猎物的冰冷竖瞳。
在门闭合的刹那,他似乎听到狼人用人类的声音在说:"你逃不掉的。"
冷汗顺着脊背滑落,浸湿了衬衫。这伪人?还是说伪兽?太可怕了!
林北突然意识到自己浑身都在发抖,牙齿打颤的声响在寂静的走廊里格外清晰。
他摸向裤袋里的手机,想报警,却想起狼人变身时掉落在地的工牌——那正是隔壁公司的项目经理,上周还笑着和他打过招呼。
胃部再次翻江倒海,这次连胆汁都涌了上来。
林北冲进了消防通道的应急厕所,手指扣住喉咙却什么也吐不出来。
干呕带来的窒息感让他眼前发黑,镜面里倒映出自己扭曲的脸,和601室受害者临死前痉挛的表情逐渐重合。
"不,不要想!"他重重锤击镜面,碎裂的玻璃划破手掌,温热的血珠滴落在瓷砖上。
疼痛反而让他清醒了些许,跌跌撞撞跑回楼梯转角。
601室的门缝里依然渗出若有若无的血腥味,他扯下消防栓箱里的红色灭火器,用灭火器底座疯狂撞击门锁。
"必须封死它!必须!"林北嘶吼着,金属撞击声在走廊里回荡。
直到防盗门锁被砸得严重变形无法打开,缝隙里渗出暗红液体,他才瘫软在地。
后脑勺抵着冰凉的墙面,喘息声渐渐平静,但胃部依然在持续抽搐,仿佛有无数虫蚁在啃噬血肉。
手机在裤袋里震动,是物业打来的电话。
林北盯着闪烁的屏幕,突然想起自己关门时,狼人爪下的女人正用最后力气按向手机——她的求救电话,最终拨通的是自己的号码。
"喂?林先生?601室有住户反映漏水..."
物业的声音从听筒传来,林北却感觉那声音来自另一个世界。
他缓缓挂断电话,将头埋进臂弯,呜咽声从指缝间漏出,混着浓烈的反胃感,在深夜的走廊里无限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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