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板的凉意透过单薄的衣料，丝丝缕缕地渗入皮肤。

　　陆小凡停止了那效率低得令人发指的吐纳。这感觉，比等一个百兆光纤下载几个G的学习资料还慢，简直就是石器时代的拨号上网。

　　丹田里那点微不足道的灵力，像是往TB级硬盘里拷贝了一个几KB的文本文件，进度条几乎纹丝不动。

　　【灵力：0.01%】

　　这数字刺眼得厉害。他怀疑隔壁蚂蚁搬家都比这进度快。

　　他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疲惫感如同潮水般涌来，比连续加班三天三夜，处理线上紧急故障还要沉重。肝隐隐作痛，仿佛在无声抗议。

　　那本《基础吐纳心法（代码注释版）》摊在腿上，纸张泛黄，字迹古朴，旁边的注释却像是现代病毒一样扎眼。

　　“/*Warning：检测到当前运行模式与肝脏模块（Liver_Module）存在潜在兼容性风险，高负载运行时可能引发‘系统崩溃’（PhysicalDamage）。*/”

　　这条警告他记得很清楚。加班猝死模拟器？

　　强行加速运转功法，无异于给CPU超频还不加散热，下场大概率是冒烟报废。

　　直接修改功法的“源代码”？这诱惑太大了，就像看到了一个写满了烂代码的核心库。

　　【权限不足，无法修改核心功法库文件（Core_Skill_Library）。】

　　系统的拒绝提示冰冷而干脆。好吧，初级调试者，没人权，连sudo的机会都没有。

　　陆小凡的目光在庭院里逡巡，最终落回自己意识中的系统界面，那个简陋的【新手礼包】物品列表上。

　　【基础吐纳心法（代码注释版）x1】

　　【劣质飞剑（待优化驱动）x1】

　　【灵石x10（系统钱包余额已更新）】

　　【调试者权限（初级）】

　　【临时BUG掩盖补丁x2】

　　视线停留在“灵石x10”上。

　　这东西，在这个世界似乎是硬通货。氪金点？

　　系统界面右上角那个钱包图标明确显示着余额：10。

　　它们能不能…直接用来补充能量？外部电源？或者…给进程强行加资源？

　　他集中意念，尝试向系统查询灵石的用途。

　　界面闪烁，弹出信息。

　　【物品：灵石（低品质）】

　　【描述：蕴含少量精纯灵气的基础能量结晶，可用于修炼辅助、驱动法器、阵法能源等。】

　　【使用方式：1.直接吸收（效率低下，可能存在能量逸散及杂质风险）。2.通过特定功法或阵法进行提炼转化。3.作为系统认证交易货币。】

　　直接吸收…效率低下，还有风险？又是熟悉的味道。这破系统，干啥都有风险提示，写满了免责声明。

　　但“效率低下”是相对而言。比起他自己那0.01%的龟速积累，再低下又能低到哪里去？万一呢？

　　他用意念从系统“钱包”或者说物品栏里取出一枚灵石。

　　触感冰凉，像块劣质玻璃，入手沉甸甸的。表面粗糙，甚至带着些许泥土的痕迹，活像是哪个工地捡来的废料。

　　仔细看去，石头内部似乎有一点微弱的、如同萤火虫尾灯般的光晕在缓慢流动，很淡，不仔细看几乎无法察觉。这就是灵石？跟他想象中光芒万丈、能量澎湃的样子，差距有点大。广告欺诈啊这是。

　　他重新盘膝坐好，将这枚被系统标记为“低品质”的灵石握在掌心。

　　再次运转起那套注释满满的《基础吐纳心法》。

　　这一次，他尝试修改输入源，将心法中“调用天地灵气吸纳接口（inhale_qi_api()）”的目标，从弥漫在空气中的稀薄灵气，重定向到掌中的这枚石头。尝试连接新设备。

　　意念探出，小心翼翼地接触灵石内部那一点微光。像是在用老旧的串口线连接一个不明设备，连波特率都不知道。

　　嗡…

　　一声极其轻微的、几乎只存在于意识层面的震动传来。连接上了？

　　掌心的灵石瞬间反应剧烈。

　　一股比之前从空气中吸纳到的要浓郁百倍、但也更加狂躁冰冷的气流，如同失控的数据洪流，猛地从灵石中涌出，顺着他的手臂经脉逆冲而上！

　　卧槽！DDOS攻击！

　　速度太快！带宽瞬间被打满！根本来不及调用那个蹩脚的“经脉引导函数（guide_qi_flow()）”进行流量整形！

　　“噗！”

　　陆小凡只觉得胸口像是被锤子砸中，喉头一甜，铁锈味涌上，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那股灵气流像是一段未经验证的恶意代码，在他的“系统”里横冲直撞，疯狂读写内存。

　　【警告：检测到异常高能灵气涌入，超出当前经脉（Meridian_Bandwidth）承载上限！】

　　【警告：灵气纯度校验失败，检测到未知杂质（impurity_level=high）！数据包损坏！】

　　【警告：‘膻中穴’节点（Point:Shanzhong）再次发生严重拥塞（Critical_Congestion）！缓冲区溢出！】

　　一连串鲜红的警告刷满了他的意识界面，简直是满屏的Error和Exception。

　　他赶紧强行切断了与灵石的连接——拔网线！停止了功法运转——强制结束进程！

　　那股失控的灵气这才缓缓平息，但依旧在他体内残留着刺痛感，像是有无数根细针在扎，系统日志里肯定留下一堆乱码。

　　他低头看向掌心。

　　那枚灵石的光泽黯淡了许多，表面似乎多了一丝细微的裂纹。一次性用品？

　　而他意识中的灵力条…

　　【灵力：0.03%】

　　涨了0.02%。

　　用差点搞出硬件损坏的代价，换来这点进度？性价比低到令人发指。

　　陆小凡脸色有点发白，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这灵石…果然不是什么善茬。直接吸收，就是拿自己的身体当测试服务器跑压力测试，还是没做任何防护的那种。

　　效率是高了点，但这副作用…再来几次，怕不是真要体验一把“PhysicalDamage”了。

　　他需要更安全、更可控的方法。

　　“通过特定功法或阵法进行提炼转化…”

　　系统提示里的第二种用法浮现在他脑海。特定功法？他没有。阵法？更是一窍不通，编译环境都没有。

　　难道真的要靠那慢得令人绝望的基础吐纳，一点点磨？等到猴年马月，白泠那边怕是早就彻底宕机了。

　　他抬头，望向庭院中那道静立的白色身影。

　　白泠。

　　她依旧站在那里，纹丝不动，宛如一座没有感情的雕塑。

　　但陆小凡注意到，在她周身环绕的、只有他能看见的蓝色数据流中，代表连接状态的【警告：核心逻辑单元与神魂连接极不稳定（Unstable）】那一行字，闪烁的频率似乎比刚才…更快、更急促了。红光都快出来了。

　　是错觉吗？还是他刚才那番作死的灵气冲击，间接影响了她那边本就不稳定的系统？像是同一局域网内，他这边搞出广播风暴，把她的连接也搞崩了？

　　陆小凡的心猛地沉了下去。罪恶感混合着焦急涌上心头。

　　时间不等人。

　　白泠的状态，就像一个随时可能蓝屏死机、甚至硬盘损坏的服务器，拖不起。

　　而他自己这个“管理员”，权限低得可怜（user），能力弱得像实习生（菜鸟），连最基础的能源补充（充电）都搞得一塌糊涂，差点把自己电死。

　　必须想别的办法。必须！

　　他再次强制自己冷静，深呼吸，目光如同扫描仪般扫过系统界面，不放过任何一个像素点，每一个物品图标，每一行注释。

　　【劣质飞剑（待优化驱动）】

　　这把破剑…驱动待优化？

　　驱动…驱动程序…

　　一个念头，如同在黑暗的控制台中敲下了一行关键指令，瞬间点亮了屏幕！

　　驱动程序…Driver！

　　白泠的状态，日志里明确写着“核心逻辑单元与神魂连接协议栈崩溃（Protocol Stack Crash）”。

　　协议栈…不就是驱动和接口（Interface）的一部分吗？！是规定数据如何打包、传输、解析的一整套规则！

　　这把剑的驱动有问题（Buggy Driver），需要优化（Debugging/Optimization）。

　　白泠的核心连接协议栈崩溃了（Network Layer Failure），需要修复（Patching/Rewriting）。

　　这两者之间…一个是硬件接口问题，一个是软件通信协议问题…但底层逻辑呢？会不会存在某种共通的、这个世界独有的“驱动”或者“协议”的实现方式？

　　如果…如果他能通过研究这把“劣质飞剑”的“待优化驱动”，搞清楚这个世界的设备（法器）是如何与使用者（修士）或者系统（天地规则？）进行交互的，理解它们的“驱动模型”和“通信协议”…

　　那是不是就有可能，逆向分析出白泠那边崩溃的“协议栈”的问题所在，甚至…找到修复它的方法？

　　陆小凡的心跳骤然加速，刚才因灵气冲击而发白的脸色，此刻竟微微泛红。困境中找到突破口的兴奋感，压倒了之前的沮丧和疼痛。这…这是他的专业领域啊！修Bug，调接口，优化驱动！管你是飞剑还是神魂，底层逻辑说不定能触类旁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