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时常会好奇,她对我的感觉是什么样的呢?”
在黄泉列车此行的彼岸,一位打着黑伞的黑衣少女正喃喃自语着。
“我如此喜爱她,我爱着她。以恋人的爱,渴求她对我的注视,渴求与她一同生活……我渴求对她进行交谈,与她相拥,感受感情从友情升华为爱情——但只是我渴求。”
“她从未爱过我,从未将我视作爱人。只是将我视作普通的朋友,普通的家人。她明明可以把我当成家人,但却无法爱我。”
“究竟是她不想,还是她做不到……?为何她能够亲吻我的脸颊,却无法亲吻我的双唇?为何她能够轻拍我的后背,却无法抚摸我的脖颈?
“而我……又把她看成什么……?”
……
在我推断出灵鹿被杀的*真相*之后,列车随着“轰隆”的声音重新启动。我尽力去撒那个谎言,因为说出“麻里子真的害死了灵鹿”这件事,我觉得有些残忍……
逝者已逝。反正纱良与天狗会得到制裁……灵鹿的地位也不低吧,哪怕隔了这么多年。
我看见纱良小姐哭了起来,天狗走到她身边进行安慰。但那个男人的表情也很悲伤。
其他人都没说话。在他们了解了我*虚构*的真相之后,道士和白虎朝着我投来了复杂的目光,也许有赞许的成分在。
在天狗安慰完纱良之后,他坐到了灵鹿的尸体旁边。
就在这时,我突然看见灵鹿站了起来。
“什么鬼?!”夜叉被吓了一跳,因为他也在旁边。天狗也被震惊到直接飞了起来。
灵鹿吐出了许多灵符,然后摇了摇头,站直身子,看着周围,询问:“……发生何事了?为何诸位如此慌张……?咳……”
纱良显然也被这种莫名其妙的变故震惊到了,连忙跑到灵鹿身边确认情况。
确认了灵鹿根本没有死之后,有人感到无语,有人感到庆幸……
而纱良则是抱住了灵鹿哭着进行了诚恳的道歉,虽然灵鹿一头雾水。
青鬼跟灵鹿说了事情的经过,然后灵鹿沉默了很久,对着纱良点点头,最后以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窝在了座位上,闭上眼睛。
就是它时不时睁眼看天狗,还发出类似于“呵哼”的声音,好像在为天狗之前的无礼进行讽刺,不过没有再说什么。
“我没出幻觉吧?曾强……?”刘莽问我,揉了揉眼睛。
我沉默一会开口:“操……它根本没死啊?等等……之前我们在监牢的时候,狱卒说过‘永恒的生命’……我以为是处刑时才会有,结果在地狱就会有吗?”
“纱良进来车厢的时候,说过灵鹿的灵体是被某种法术杀死的……普通的刀枪棍棒无法伤害,但可能其实法术也不能,只是纱良了解并不多……”我最终推测。
这时,一个穿着军官的男人走进我们所在的车厢,应该是其他的乘务员。
……
在事情彻底结束之后,我与道士等“人”抵达了休息区。
纱良与天狗,在灵鹿的要求下,只是承受了一些功德的减损。
纱良留在了列车上,青鬼与白虎夜叉,都投胎去了……他们是这么说的,要再转乘去其他的区域。
天狗和天使跟着我。天狗说是地狱人员让他停留一会,他的文件什么的比较麻烦……而天使则是一直说我与刘莽身上有什么“天堂的气味”……还说他在狐女身上也闻到了。
说起来,狐女不知道去了哪,但是应该是在休息区里吧。
……
现在我跟刘莽在类似酒店一样的地方。我们办理了一些手续,然后入住这里打算休息几天,地狱的人员也告诉我们需要停留几天。
“……终于,可以休息了……”刘莽说着,看着眼前的房间。
我们所住的房间是双人间,看上去很普通,有一个浴室在进门右手边,再往前的右边就是两张从右往左摆的床,可以睡觉。
我去看了眼浴室,然后提出先去洗澡……我实在是受不了穿着残破的衣物浑身血污。
刘莽从小跟我在一起,高中才分开,所以知道我的洁癖……就同意了。然后他坐在床尾的地上看着电视。
我脱光衣服,然后走进浴室。电视嘈杂的声音传来,好像是新闻频道,这里放的是现实的新闻吗?我不清楚
灵魂形态的我,身体却很脏。我看见我记忆中的,我“自杀”时用刀子捅穿了的腹部,那里有着狰狞的缝合刀疤。
真的是莫名其妙的凶手把我杀了吗……还是,我是纯粹的自杀。
我感受热水浸湿我的头发,然后顺着我的后背流下,洗去污垢与疲劳。在昏黄色的灯光与水汽中,让我觉得自己好像还活着一样。
洗完澡之后,我在腰间围了个浴巾出来,然后出去,躺到了靠里面的床位上面。
我们在前台领取了各自的一套衣物,我选择了类似于社畜的白色衬衫和长裤,我觉得跟我萎靡的气质非常搭。
我坐在床上等了很久,都快睡着了,然后才看见刘莽从浴室出来。
他光着的上半身满是伤痕,令我有些害怕。他古铜色的皮肤上面有着许多缝合的痕迹。他坐到另一张床上,然后换了一件白色背心和短裤。
换完之后他看向我:“……”
“那个……虽然说我也觉得有必要聊一聊,但是……事情真是复杂吧……”我挠了挠头开口。
电视机还在放着跟现世一样的新闻,刘莽思考了一下开口:“反正咱俩都已经死了……就是,哈。”
“但曾强……你觉得,*我们真的死了*吗?”问。
我有些没太搞懂他的意思,随后他补充:“我从在被迫审讯逼问你开始,就觉得很不对。我从心底觉得自己现在是灵体的状态,但是又有着十分真实的感受。”
“在黄泉列车上面……我跟道士与其他家伙站在一起的时候,又觉得与他们对比,我显得不那么像是灵体。”他忧心忡忡似的说,好像觉得自己变成了个怪物。
“也许……我们处于两者之间?”我突然推测道。
他看着我仔细揣摩:“两者之间……?话说起来,我们到底为什么会被送到地狱也还不清楚。明明都说了这里正常不收人类。而且我们失忆的原因也不清楚……”
他低下了头,看着自己以打坐形态交叠的双腿,随后伸出手看着自己的手掌。
“虽然怪事那么多,但你还是你呢。”我尴尬地笑着说。
他也被我说尴尬了:“呃……咳……”
“抱歉……在列车上,我看你之前的表现那么好,救了你和我还有那么多不清楚死亡真相的人,加上我对*真相*也很在乎,就死抓着可疑的地方不放了。”
我其实在当时,自私地不是很想管那起案件。但现在想来,我们只花了差不多几个小时就将两代人追求的真相推理了出来……
那我们浪费得也不算毫无意义。
反正干等也不知道要等多久。就是还是觉得很庆幸,根本就是全靠天时地利人和,如果没有那么多证人能够提供关键证言……推理不出来几十年前的事情,也就无法揭露源良子的真面目。
“刘哥,你做得很好。”于是我这么说着,“……只不过是浪费时间而已,我们已经浪费了足够多的时间,结果是好的嘛。”
我突然疑惑自己为什么会这么说,不过好像也没什么不对,从小到大,我们经常在一些没有意义的事情上面浪费时间。
比如玩游戏?在公园的地面上面躺着看头顶的夕阳。
“那啥,话说回来……你初中经常请假到底是因为什么……”刘莽问我。
“啊那个,只是得病了……我家里面很好。对不起,只能骗你。”我移开目光,不去跟他对视。
他思考了许久最后开口:“好吧,我最在意的事情果然还是……呃……”
他停顿了很久,最终才开口,“……你!!!”
他吓了我一跳。我看着他,摸不着头脑。
“你之前说的,‘喜欢我’的话……是说谎吗?”他看着我,表情很复杂地如此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