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rskia683年,那年玛格丽特16岁,也是她被带到瓦利恩家族的第十个年头。
这十年里,米拉尔作为监护人倒也实在算得上是尽职尽责。生活常识,读书写字,战斗技巧,人文历史……等等各种玛格丽特可能需要的知识滴水不漏地传授给了她。
“起手慢了,破绽很明显。”
米拉尔轻描淡写地躲开了玛格丽特的攻击,并用木剑毫不留情地挥击在玛格丽特的左肩上。
“嗷呜~很痛诶!米拉尔!”
玛格丽特用没有持剑的左手揉了揉自己被极大的位置,凭借血族的血脉,留下的淤青不大一会就彻底消散,就仿佛之前从未被击打一般。
“哼,血族的秘法倒是用的不错,武器的运用为什么就是练不好?”
“这个看天赋的好不好,哪有人真的样样精通啊……”
“你……罢了,今日就练到这里。”
米拉尔叹了口气,眼神中的严肃似乎也随着这一声叹息淡了些许,他放下格挡的架势,带着些许无奈地从玛格丽特的身旁走过。
令人意外,玛格丽特挑了挑眉头。
换做平常,米拉尔绝不会这么简单放过玛格丽特,至少也得是全身淤青,需要差不多半个小时的时间利用血族血脉恢复伤势的程度。
她清楚自己并不会被米拉尔喜欢,从她能与他人交流那一刻起,她就从家族中的仆人口中得知了自己的身世。
达拉克斯·瓦利恩,是她和米拉尔的亲生父亲,同时也是瓦利恩家族衰落后唯一幸存下来的直系。
米拉尔先玛格丽特很早便已被诞下,但他的诞生并不源于父母的恩爱,而是单纯的利益关系。
家族需要一个可以觉醒血脉的人,达拉克斯虽然是个烂人兼废物,但他的后代或许可以觉醒血脉。
不过很可惜,米拉尔并没能觉醒血脉,他很努力地想去抓住那些虚无缥缈的概念,他努力练习血族秘术,努力研读血族藏书,他试图靠着自己的努力去代替血脉赢得家族的认可。
但这些努力,连血脉半点的重要性都赶不上。
生出的孩子无法血脉觉醒,家族内部,包括那位仅仅因为利益关系而在一起的妻子都与达拉克斯产生了巨大的分歧。
或许是无法承受家族中的压力,达拉克斯在无人知晓的情况下离开了家族,并在两年后带着一个人类的女子回到了家族。
她叫沈陌,来自南方的城市,是达拉克斯在离家出走游荡到南方后,意外从土匪手中救下的姑娘。
大概是所谓的英雄救美情结,沈陌对达拉克斯几乎算得上是一见钟情,她已经忍不住想要把拯救了自己的盖世英雄介绍给自己的父母,并希望父母促成自己和达拉克斯的婚姻。
达拉克斯也惊讶于沈陌的美貌和对自己的爱慕,于是在沈父和沈母面前他非常认真地表示了自己对沈陌的爱意。
但那时的达拉克斯只是一个流浪汉,即使沈陌对自己的父母再三强调达拉克斯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但他们依然没有同意沈陌的要求。
这也很正常,沈家虽然不是什么名门望族,但也不会让一个来历不明,皮肤惨白,宛若一个痨病鬼的流浪汉娶走他们的宝贝女儿。
沈父本是打算随便打发一点钱把达拉克斯赶走,但他还是小看了自己女儿那一见钟情式的恋爱脑。
沈陌和达拉克斯私奔了,回到了那个全是血族的瓦利恩家族。
少女本以为自己遇到了隐世的贵族,已然开始幻想起了自己未来作为贵妇人的生活。但很可惜,人类对于血族而言只是玩具,食物罢了,即使达拉克斯尽力保护着沈陌,但两人最终还是被家族永久驱逐,并就此在距离家族不远的一处村庄中开始二人生活。
具体的生活状况那些佣人并不清楚,沈陌也从未对玛格丽特说起过自己以前的生活,她是在达拉克斯死后一年才被诞下,而那时沈陌居住的环境也就已经是地下室了。
期间发生了什么?达拉克斯又是为什么会死去?沈陌为什么会被关在地下室?
这些东西就像是被沉入大海的保险箱一般被所有人掩埋在心底,每当玛格丽特想要知道这些事的时候,所有人总是撇过头或者转移话题。
这十年里她一直在努力找寻其中的真相,但让她感到意外的是,那些零零散散的线索都指向了她那同父异母的哥哥——米拉尔。
玛格丽特回头注视着从花圃走入房内的米拉尔,眼神中难得带上了迷茫。
并没有绝对指向性的证据证明自己父母的死因就是米拉尔造成的,加上米拉尔对自己有照顾和教育之恩,如果自己父……母亲的惨状正是米拉尔造成的,她不清楚自己能否对他复仇。
但玛格丽特还没想好是否要对米拉尔复仇时,教廷却意外闯入了这个被用血族秘术隐蔽在深山中的家族。
所幸的是,作为血脉觉醒者的玛格丽特在当时离开深山前往不远的小镇采购物资。
而不幸的则是,米拉尔家族几乎全员死在了银制的武器下,除了……
“就此止步吧,玛格丽特,如果你不想死的话。”
通往山中的唯一小道之上,米拉尔就这样笔直地站在道路中间,眼神中不带着一丝感情注视着返程的玛格丽特。
他依然穿着那件神职人员的长袍,只是这次上面沾染了不少赤红色的血液,加上他身旁插入泥土中同样沾有不少血液的长剑,玛格丽特几乎是一瞬间便明白了一切。
“教廷的那群狗是你放进来的?!米拉尔!你背叛了家族!”
“呵,你没必要在这个时候冲我义愤填膺地责骂,玛格丽特。我知道,我们是一类人,你也从未把家族视作自己的归宿,对吧?”
这一点,玛格丽特确实无法反驳。
她的确从未将家族的众人看作家人,毕竟他们看重的也不过只是自己偶然的血脉觉醒,而并不是因为玛格丽特与他们流着同样的血。
玛格丽特低头看着手中不断闪烁着微光的通讯魔石,如果不是家族的长老向自己传讯说家族被教廷的人入侵,她此时大概也还在市集中闲逛。
魔石只能提供单方面的传讯,而家族可以暗地通过魔石知晓玛格丽特的行踪,也算是一种管制。
光线闪烁的频率越发频繁,这说明家族正在紧急召集玛格丽特前去。
“呵。”
但玛格丽特只是淡淡一笑,只手捏碎了手中的魔石。
“明智的选择。现在,就此离开,我可以当做从未见过你。放心,教廷的人早就以为你死了,你的脸并不像那群老东西一样惨白,稍加伪装想必也能融入人类之中。”
米拉尔说完,便拔出一旁的长剑,准备转身返回深山之中。
“你……为什么要放我走?而且从你的话语中,似乎你很早就开始在教廷中散播血脉觉醒者已死的传闻。我没有任何值得被所救的价值,这么做对你也没有好处。”
“……有没有价值不是你决定的,但你如果硬要我说个理由的话,你是我妹妹,这个理由如何呢?”
玛格丽特呆住了,这是她从未设想过的理由,但等她缓过神时,米拉尔已经从原地消失。
“啧,该死。”
她还没有问自己父母的死因是否与他有关。
不过米拉尔说得对,此地确实不能再待,玛格丽特能看到深山中升起的黑烟,也能闻到被烧焦的血肉味,想来剿灭已然结束,如果再不离开,自己肯定也会成为那些银制武器下的亡魂。
即使心存不甘,她也还是立刻动身向着远方遁去。
而这一走,便是100年。
……
“所以这一百年你就一直在这山林里流浪?”
“这……这怎么能是流浪呢!这明明是隐居!隐居懂不懂啊!”
“……行吧,你说了算。”
楚朝夕拿起放在火上烤的烤兔子,在确认已经完全烤熟后递给了对面的玛格丽特。
玛格丽特也没有任何犹豫便直接拿了过去开始狼吞虎咽,虽然没有鲜血的那种满足感,也没加调味品,但是胃里被食物填充的感觉确实非常舒服。
她并不像纯种的血族一般只能依靠鲜血生存,除了需要每隔一段时间吸取少许血液来抑制血族本相,她基本可以通过吃正常食物维持日常生活行动。
而楚朝夕在看到玛格丽特吃的那么香后也是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同时自己也拿起另一只鸡吃了起来,但很快他的眉头便皱了起来。
没有去腥,除了鸡本身的味道没有任何味道,真亏玛格丽特能吃的下去。
他翻了翻白眼,还是咬牙吃了下去,他也实在需要一些营养来补充自己失去的血液。
“不过,我们刚见面的时候,你自称里带着瓦利恩,你难道就不怕我去教廷里面告发你?”
“姆?不怕啊,血脉觉醒之后,我就能感觉到视野内他人对我的情感。这么说吧,但凡你对我产生了些许贪念和恶意,我都可以立刻操控你体内的血液杀了你。”
虽然玛格丽特抱着鸡啃的样子很可爱,但这说出的话还是让楚朝夕下意识汗毛一竖。
真是个可怕的家伙。
“快吃吧,抓紧恢复,我想赶紧回家睡床。”
“嗯……好。”
你难道就不想和我多待一会吗?
当然这话玛格丽特也就只能放在心里说两句,真说出来……好吧,她根本就不敢说。
简单应了一声,玛格丽特便继续抱着手中的鸡肉继续啃,只是眼神中带上了几分哀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