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亚是个谜,她看上去心无城府,却有那般技术高超的毒药机器人,词旧多年来走过各种地方,也没见过那么精巧灵活的机器人,他拿到控制器,夺回自由身!
“嘿——词旧!词旧!过来帮个忙!”
令人厌恶的声音响起,在二楼抹窗户的词旧低头看见院子里不知何时被刨了个坑,那丫头把自己埋了进去,穿着他昨天洗好的睡衣……睡衣……睡衣——
“词旧!过来帮个忙!把那边的叶子给我铺上来!”
“咚!”
一声有力而沉稳的落地,词旧从二楼一跃而下,跨着大步过来了。
“哇!我的天呐!词旧你就这样跳下来啦?”只剩个脑袋在坑外的秦亚夸奖道,“真厉害啊!像个超人一样!啊!噗!不是,词旧,我要的是叶子不是土……”
“铺叶子!铺叶子!穿着睡衣往土坑里跳!老子今天就把你埋了!!!!”词旧从用手摞土到抄起铲子挑土往她脸上铺。
秦亚大叫:“啊啊啊!啊!噗!泥土都进嘴里了啊!我要叶子不是土!啊啊!要死了要死了!要被埋了啊啊啊——”
“哈哈哈哈!去死吧!我也不怕没人给我取出机器人!”
秦亚吓得忙把手从土里抽出,甩了甩脸上的土,又抽出双腿,连滚带爬逃离了现场。
谁想词旧举着铲子在后面追:“你给我过来!每天不是这里搞破坏就是那里搞破坏!不教训教训你,还真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啊啊啊——”
他追得像摩托车那么快,秦亚使出吃奶的劲也跑不过,他逮住她把她扔进浴室,堵住门口:“把衣服洗干净!洗不干净今天别吃饭!”
“啊啊啊!!不要啊——我错了我错了——文星哲救命啊啊啊——”
“哼!文星哲是头猪!”
词旧不留情的离开。
这不是她第一次有这种怪异举止了,第一次看见时她举着花瓶单脚站在茶几上,人没站稳,摔个狗啃泥;有一天下着雨,她抱着腿窝在长廊的角落里,说什么也不肯吃饭,半夜像鬼一样缠着他做饭……
她能活到现在真是个奇迹。
洗换过衣服的秦亚像个人了,洗完就趴在餐桌上看漫画,项上红绳挂着一块青玉在晃晃荡荡。
她正在看一本美食漫画,看到里面的鲍鱼粉丝不争气的流下了口水。
“我今天晚上要吃这个!鲍鱼粉丝!粉丝!粉丝!”
她举起漫画向着门外晾衣服的词旧挥手喊。
词旧看到她正用衣服抹口水,气得从窗户翻了进来:“给我住手——好歹得有个女人的样子吧!!!”
“噫……看不出来词旧你这么老古董啊,”秦亚嘲讽,“什么时代了还在宣传性别刻板印象呢。”
老古董。
词旧心扎得碎成了渣,他松开秦亚,摸摸自己的脸,他老了吗?就要老了吗?
秦亚安慰的拍拍他的后背:“你还玻璃心呢?我不说你好了吧。”
“我,真的老了吗?”词旧无助地看向秦亚。
一个杀手也会脆弱吗,秦亚算见识了,端详起他的脸道:“也谈不上吧,看着蛮俊的,瞧脸上还有刀疤,挺有气概的。”
她抚过他脸上刀疤,那是十分细微却又被划在难以被忽略的脸颊中央,他似是电击般后退,恶狠狠盯住她,转身走了。
“晚上吃鲍鱼啊!记得!粉丝!诶!你要不要拿漫画书去?上面记着怎么做呢!”秦亚挥着书大喊。
鲍鱼,粉丝。
吃货!吃死你算了!
词旧翻了白眼,出门时他抬头看向天空,此时虽是晴空万里,但风里有熟悉的气息,像是训练时师父会选择的天气。
要下雨了。
晚饭词旧照例没有和秦亚一块吃,用他的话来说是他们是你死我活的关系,不必那么亲密。
秦亚往常都默认了,可今天吃得很丰盛诶,她看着鲜美的鲍鱼,又看看在沙发上看书的词旧,无论如何也不想一个人吃,她心上一计,问道:“你该不会是在里面下了药,才不想和我吃吧?”
词旧翻了翻白眼:“这都第几天了,你现在才想起这个问题?”
一计不成,秦亚瞬间怂了,哭着跑来拽住他的衣袖:“不嘛不嘛!陪我吃啦——求你啦——”
“有病吧你!”
两人拉拉扯扯,外面忽的狂风大作,吹响了窗户,秦亚顺着借题发挥:“今天天气好差,我害怕,你就陪陪我嘛……”
“滚啦你!”词旧推开她,过去关窗,高空乌云沉沉压下,世界霎时暗了下来,他甩上窗户,秦亚还在抱着他的大腿哭。
词旧忍无可忍,喝道:“你这家伙!是知道今天放了安眠药故意的吗?”
秦亚一下止住了哭声,攀着他的身体就抓了上来:“什么?!你竟然真的放了药!你这狠心的家伙!我们关系这么好了你竟然做这种事!”
“蠢货!谁和你关系好了!”词旧一脚踹住她,想把她推远,可是这丫头缠着始终不肯松手。
两人在沙发旁拉拉扯扯,忽炸雷响,灯光灭,黑暗将人笼罩,屋外一道亮光划落,刹那间有如白昼,秦亚松开了词旧,走到了窗边。
“你刚刚看到了吗?”词旧也走了过来。
“好像有东西落到了山里,”秦亚话中有些忧愁,很快兴奋地亮起眼睛,“会不会是什么宝物!神仙掉落的东西!”
她兴冲冲跑到门口换鞋子,拿上雨伞。
词旧的心紧了一下,外面大雨倾盆而下,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山里的情况只会更糟吧?她的奇怪行为到现在也要持续发挥吗?
秦亚刚要出门,手被拉住了,词旧拿帽子盖在她头上,眼前一黑,他又给她披上了雨衣,她拨开帽子,满腹狐疑地看着他,只见他也穿上了雨衣,打开了大门喝道:“去吧!去找死吧!疯丫头!”
天太暗,她看不清他的样子,不过没时间想了,狂风袭来,吹得她心血澎湃,她笑着扎进风雨里。
两人朝着光落下的方向前进,林中黑暗,即使词旧带着手电筒,能见度也很低,当他找不着方向时,秦亚拍拍他的手,毫不犹豫地指了指。
山路很滑,鞋上沾满了沉甸甸的泥,衣服湿了个透,词旧跟着秦亚的方向走,竟出奇的顺利,但他们没有找到宝物,只有个昏迷的人。
昏迷的是个女生,看上去已经奄奄一息,得立马进医院,两人不能再前进了。
“没想到除了我们还有人会上来找宝贝啊,”秦亚说,“你来背还是我来背。”
词旧没有回答,他站在那女孩面前,似出了神,秦亚又叫了他两声,他应了,低头发现她身边散落几张卡片和一个黑得发亮的小盒。
他捡起那些东西,递给秦亚:“我不觉得她是普通人。这世上出奇的想着雨天来找宝物的人只有你。”
秦亚听不懂他想内涵自己什么,几张卡片和盒子在大雨中已经湿透,沾满了泥,仍无法掩藏其精美的模样。
词旧背起女孩:“走吧,带路。”
秦亚解下自己的雨衣盖在女孩身上,拿过手电筒走在前面,大雨模糊她单只的背影,与往时不同,她此刻看来飘忽遥远,像活在另一个空间的人。
“秦亚,你是不是知道她会出现在这里?”词旧问。
她缓缓转过头,应答了什么,没传入词旧耳中,风雨卷走了声音,他不再问,目光紧紧抓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