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拜访刺史

次日申时,

马车抵达临川郡首府青阳城。

街道宽阔,行人熙攘,商铺林立,叫卖声此起彼伏,一派繁华景象。

马车缓缓驶过青石街道,停在一座气势恢宏的府邸前。

府门高耸,朱漆大门镶嵌铜钉,门楣悬挂黑底金字匾额,上书“刺史府”三字,笔力遒劲。

谭致远率先下车,整理衣冠,神情肃然。

张县令紧随其后,目光在府门前停留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复杂。

顾全和二丫下车,站在一旁,默默打量这座威严的府邸。

府门前,几名守卫手持长戟,目光锐利。一人上前拱手:

“几位大人,可有拜帖?”

谭致远从袖中取出拜帖递上:

“中州堪舆司堪舆副使谭致远,携合浦郡渝阳县张县令及随行人员,特来拜见刺史大人。”

守卫接过拜帖,仔细查看后点头:

“几位大人稍候,容小人通传。”

说完,转身快步走进府内。

二丫低声对顾全说:

“顾全哥,这宅子可真大啊,比王家渡和甜水村气派多了。”

顾全点头,目光落在府门前那两尊威严的石狮上:

“是啊,毕竟是中州刺史府。”

二丫眼中带着疑惑:

“可是……顾全哥,你说这么大的宅子,得花多少银钱才能建起来啊?”

谭致远轻咳一声,手掌往下按了按:

“此次拜访事关重大,你们二人可不要再胡言乱语了。”

二丫抿了抿嘴,低下头不再说话,手指轻轻攥住衣角。

顾全看了她一眼,目光中带着一丝安抚,随后转向谭致远,微微点头:

“谭大人放心,我们不会多嘴。”

谭致远点头,目光在两人身上停留片刻,语气稍缓:

“待会儿见了刺史大人,你们只需如实回答问话,其他的事,不必多言。”

顾全低声应道:“是,大人。”

二丫也轻轻“嗯”了一声,目光却依旧忍不住在府门前扫过,眼中带着一丝复杂的神色。

不多时,守卫匆匆返回,恭敬地说道:“几位大人,刺史大人有请。”

谭致远点头,回头看了张县令和顾全一眼,示意他们跟上。

顾全轻轻拉了拉二丫的手,低声道:“走吧,我们进去。”

二丫点头,跟在他身旁,脚步轻快却带着一丝紧张。

两人随着谭致远和张县令踏入府门,穿过一条长长的回廊,两侧是雕梁画栋的亭台楼阁,假山流水点缀其间,显得格外雅致。

穿过回廊,几人来到一座宽敞的大厅前。

厅内,一名中年男子身着麒麟刺绣的紫色官服正坐在主位上,手中捧着一卷文书,神情专注。

身旁立着一个身着黑色劲装的青年,劲装上银线绣成的竹林散发出星点寒芒。

他腰间佩剑的剑穗,在堂中微风吹拂下轻轻摇晃。

顾全的目光在那青年身上停留片刻,他虽未言语,但眉宇间透着一股凌厉之气,显然不是寻常人物。

二丫目光在他腰间的佩剑上扫过,眼中闪过一丝好奇,但很快又低下头,不再多看。

谭致远上前一步,拱手行礼:“刺史大人,下官此次前来,有要事禀报。”

刺史放下文书,抬起头,目光扫过众人,最终落在谭致远身上,语气平淡却带着一股威严:“谭副使,张县令,远道而来,辛苦了。”

谭致远微微躬身,语气恭敬:

“大人言重了,下官职责所在,不敢言辛苦。”

张县令也随之作揖回禀。

刺史点头,目光在顾全和二丫身上停留片刻,微微皱眉:

“这两位小友是?”

谭致远侧身介绍道:

“这位是顾全,灰木林异象的亲历者;这位是同行的王二丫。

“此二人对情况较为熟悉,特来向刺史大人禀明详情。”

刺史闻言,目光在顾全身上停留片刻,点头:

“既然如此,那就一起进来吧。”

顾全和二丫跟随谭致远和张县令走进大厅,站在一旁。

厅内气氛肃穆,二丫下意识地往顾全身旁靠了靠,手指轻轻攥住了他的衣袖。

刺史重新坐回主位,目光扫过众人,语气低沉:

“说吧,究竟发生了何事?”

谭致远上前一步,将顾全曾告知的灰木林异象成因详细禀报,语气沉稳而清晰。

顾全站在一旁,默默听着,心中却隐隐感到一丝不安。

刺史听完,眉头紧锁,手指轻轻敲击着扶手,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片刻后,他抬起头,目光落在顾全身上:

“顾小友,你来说说,当时具体是什么情况?”

顾全上前,学着谭致远拱手行礼,强装平静话语中却带着一丝颤意:

“禀告刺史大人,小民前些日子曾因长辈误入灰木林,而前往林中寻人。

“期间遭遇林中猛兽,慌忙之间不知触到了什么物件。”

他顿了顿,目光微微低垂,似乎在回忆当时的场景,语气中带着一丝不确定:

“那物件通体幽蓝,似河水般通透。小民因为好奇就摸了上去,却不想林中异响炸起,似是异域戏曲。

“这响动惊动了林中猛兽,小民及随行的几人便逃了出来。”

刺史闻言,眉头皱得更紧,手指在扶手上轻轻敲击的节奏也加快了几分。

他沉吟片刻,低声问道:

“你可知,擅闯灰木林是什么罪过,难道你就不怕被问斩?”

顾全心中一紧,手指不自觉地攥成了拳头,若隐若现的点点微光从四周汇聚了过来。

他抬起头,目光与刺史对视,语气中带着一丝惶恐:

“回大人,小民……小民确实不知灰木林是禁地。

“当时长辈误入林中,小民心急如焚,才贸然闯入。若有冒犯之处,还请大人恕罪。”

刺史的目光如炬,直直盯着顾全,语气低沉:

“灰木林乃是上古遗留,其中诡秘无法言说,万一引来灾祸,可不是按律斩首这么简单!”

顾全的脸色瞬间苍白,额头渗出一层细密的冷汗。他低下头,声音微微发颤:

“小民……小民知罪。”

二丫站在一旁,听到“灾祸”二字时,脸色也变了。

她下意识地往前一步,想要开口为顾全辩解,却被顾全轻轻拉住了衣袖。顾全微微摇头,示意她不要多言。

刺史的目光在顾全和二丫身上扫过,沉默片刻后,语气稍缓:

“念在你初犯,且事出有因,本官暂且不追究你的罪责。

“但此事非同小可,你需将所见所闻一五一十地交代清楚,不得有半点隐瞒。”

顾全连忙点头,语气恭敬:

“是,大人。小民定当如实禀报。”

刺史点头,目光转向身旁那身着黑色劲装的青年,低声吩咐:

“子期,此事你亲自去查,务必查清灰木林中的异象究竟为何。”

那名为子期青年微微颔首,目光冷峻:

“诺!”

刺史目光扫过众人,语气低沉:

“此事暂且到此为止。你们这几日暂留此地官驿,先去休息吧,若有需要,我会再召见你们。”

谭致远和张县令对视一眼,谭致远拱手说道:

“大人,下官还有一事需要禀报。”

刺史闻言,眉头微皱,目光落在谭致远身上,语气中带着一丝不耐:

“何事?”

谭致远神色肃然,语气恭敬却坚定:

“回大人,此次灰木林异象之事虽已暂时平息,但流民人数众多,且多为老弱妇孺。

“但若只是将灰木林所得充公,断绝流民生路,恐生事端。下官恳请大人放粮,以解燃眉之急。”

刺史闻言,眉头皱得更紧,手指在扶手上轻轻敲击,似乎在权衡利弊。片刻后,他抬起头,语气沉沉:

“此事本官已知晓。但粮草调拨需层层上报,非一日之功。”

张县令闻言,脸色一变,上前一步,语气急切:

“可是,大人!我渝阳县共计百姓一万四千有余,现在流民已有两千之数……”

刺史的目光冷冷扫过张县令,似有一丝不悦。

顾全见刺史大人如此反应,心中自是一紧,看来流民粮荒之事是无法解决了。

忽的,堂外一黑鸦扑腾着宽大的翅膀,黑色的羽毛在阳光下闪烁着幽冷的光。

它嘶哑的啼鸣,引得众人皆是一惊。

顾全瞧见谭致远深吸了一口气,似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从怀中拿出一本染血的书册献上——正是《灰木林堪舆志》。

刺史的目光落在书册上,眉头微皱,语气低沉:

“这是何物?”

谭致远双手捧书,语气恭敬却带着一丝沉重:

“回大人,此乃《灰木林堪舆志》,是下官奉大人之命,冒死前往灰木林堪舆所得。

“书中详细记载了灰木林中的异象、地貌、金石矿藏及流民情况。下官恳请大人过目,以明察灰木林之实情。”

刺史接过书册,手指轻轻抚过书页上干涸的血迹,指尖停留在那书写着“金石矿藏”的一页。

血渍与金石矿藏的描述混作一团,模糊了字迹。

片刻后,他抬起头,目光落在谭致远身上,语气低沉:

“谭副使,此书中关于金石矿藏所言,可属实?”

谭致远微微躬身,语气坚定:

“回大人,此书中绝无半点虚言。”

刺史沉默片刻,手指在书页上轻轻敲击,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片刻后,他长舒一口气,目光紧锁谭致远,语气低沉:

“如此甚好!”

谭致远见状,上前一步,语气恭敬却带着一丝试探:

“大人,下官建议征调灰木林周边流民作为劳力,以便后续开采冶炼,铸成兵器。”

刺史闻言,眉头微皱,目光转向谭致远:

“哦?此话怎讲?”

谭致远微微躬身,语气沉稳:

“回大人,灰木林周边流民人数众多,且多为青壮劳力。

“若能妥善安置,既可解决流民生计问题,又可加快矿藏开采进度。

“此外,若现下与那些流民生有间隙,恐不利于后续开采事宜。”

刺史抬起头,目光扫过谭致远,语气低沉:

“谭副使,此言有理。但流民人数众多,若安置不当,恐生变乱。你可有具体计划?”

谭致远微微躬身,语气恭敬:

“回大人,下官已拟定初步计划。其一,需设立流民安置点,提供基本食宿;

“其二,招募流民为劳工,按劳分配粮米;其三,需派遣官兵驻守,确保矿藏安全及流民秩序。”

听到此处,顾全才看明白谭致远如此说法到底是为何,不知比张县令直抒胸臆的说辞高明出多少。

只见刺史听完,眉头微皱,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一时半刻后,他说道:

“此事可行,但需谨慎行事。谭副使,你且先安抚流民,待本官与户部商议后,即刻调拨粮草,以支持矿藏开采及流民生计。”

谭致远微微躬身,语气恭敬:“是,大人。”

夕阳西下,顾全等人已前往官驿等候。

此时,刺史起身看向堂外,那夕阳的余晖染红了半边天空。

“大人,定边郡急报!”

那名为子期的黑衣青年快步走进堂内,手中捧着一纸信函,神色凝重。

刺史接过信函,展开扫了一眼,眉头皱得更紧。他低声自语道:

“北边的蛮子终究还是坐不住了,时间不多了。”

子期站在一旁,目光沉静,语气低沉:

“属下还有一事要禀报。”

刺史抬起头,目光落在子期身上:

“直说无妨。”

子期微微躬身:

“今日堂上那名为顾全的小子,恐怕有天元息之资质。若能将其纳入麾下,未来定有一战之力。”

刺史闻言,眉头微挑:

“天元息之资质?”

子期见刺史不解,便连忙说道:

“天元息乃是上古遗留,修习尊公古应天之《三吐纳歌诀》,便可知晓是否有此资质,然全天下不过数百。”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

“初成时会有点点微光拂身,可在须臾间提升修炼者肉身。大成者,可引天地灵气化作灵韵,既可凝聚微光,化形为武,亦可续命长寿。属下观察多时,此子气息沉稳,举止间隐隐有天地之力流转,绝非寻常之人。”

刺史沉默片刻,手指在扶手上轻轻敲击,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一时半刻后,他沉声说道:

“子期,你且派人盯住他们行踪。中州镇守府的那些兵油子若是想抢人的话……”

他顿了顿,目光中闪过一丝冷意:

“事情到时候做麻利些,切莫留下把柄。”

子期微微躬身,语气恭敬:

“喏。”

刺史挥了挥手,示意其退下。

子期转身离开,脚步轻快而无声,仿佛一道影子般消失在堂外。

夕阳的余晖渐渐消散,青阳城的街道上灯火初上。

官驿内却是一片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