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然，枪声吸引来了不少普通丧尸，但只要数量没有达到六七只以上、形成小规模围攻的态势，对于配合默契、经验丰富的白亦和苏若菱来说，动用宝贵的子弹就显得有些浪费了。

果然，从附近几栋居民楼里摇摇晃晃跑出来的普通丧尸，总共也只有三只。

其中一只女性丧尸更是状态堪忧，身体几乎已经干瘪得像是木乃伊，皮肤紧紧包裹着骨架，行动速度极其迟缓，构不成任何威胁。

“一人一个，速战速决！”

白亦低喝一声，率先迎向冲在最前面、看起来还算“健壮”的一只男性丧尸。

苏若菱也毫不示弱，娇小的身影灵巧地一侧，用工兵铲迎向了另一只。

白亦对付这种普通丧尸早已是驾轻就熟。

利用薙刀的长度优势，几个回合的格挡、闪避、戳刺，就逼得对手连连后退，破绽百出。

瞅准一个机会，刀光一闪，精准地切入了丧尸的颈椎！

解决掉自己的对手后，白亦甚至没停顿，反手一刀，如同砍瓜切菜般，轻松将那只几乎没有反抗能力的女性干尸也顺势解决。

他刚准备回过头去帮苏若菱，却发现那边战斗也已经结束了。

小菱攻击力稍弱，但胜在灵活和技巧娴熟，利用击倒和控制的战术，同样干净利落地处决掉她的对手。

然而，就在这战斗看似告一段落，两人都略微放松警惕的瞬间——

白亦的眼神猛地一凝，几乎是出于本能，他做出一个让苏若菱有些意外的动作——他随手将沉重的薙刀往地上一丢！

金属与水泥地面碰撞，发出一声清越的“叮当”脆响。

与此同时，他闪电般地从腰间拔出了那把刚刚收起的、枪口还带着硝烟余温的手枪！

“小心！”

他厉声喝道，枪口已经指向苏若菱的身后！

就在他发出警告的同时，最后一只有威胁的血丧尸，毫无征兆地从旁边一栋居民楼二楼一扇破损的窗户里猛地翻身跃出！

它落地无声，随即迈开两条覆盖着鲜红肌腱的长腿，以惊人的速度朝着刚刚结束战斗、背对着它的苏若菱猛扑过来！

它快速奔跑时，暴露在外的肌肉纤维以一种富有节奏感、却又令人极度不适的方式剧烈地起伏、变化着形状。

这如果用稍微好听点的词来描述，或许可以称之为“肌肉的律动”，但更直观、更真实的感受，就是一团巨大而扭曲的、血淋淋的肉块，正在高速蠕动着向你逼近！

听到背后传来的、血丧尸那标志性的、金属摩擦般的嘶吼声，以及白亦那声急促的警告，苏若菱展现出对白亦近乎绝对的信任。

她连头都没有回，身体立刻做出反应，猛地向前一个矮身、加速前冲，用最快的速度脱离原地！

就在兄妹两人身形交错的那个瞬间，苏若菱下意识地抬手捂住自己的耳朵。

与此同时，白亦手中的枪口已经喷射出致命的火光！

“砰！”

子弹带着旋转的呼啸，射入了血丧尸的头部！

艳粉色的血液再次飞溅！

还差三只！

白亦心中默念，刚想松一口气，麻烦似乎并没有结束。

几乎就在最后一只血丧尸倒地的同时，侧面不远处的围墙上——那是小区与旁边废弃学校之间的围墙——又翻过来一道血红色的身影！

又一只血丧尸！

看样子是从学校那边被枪声吸引过来的。

落单的血丧尸，对于现在的白亦和苏若菱来说，已经算不上太大的威胁。

主要是连续不断的战斗，或者是以一对多的情况下，才容易被它们那种高速和诡异的行动模式抓住破绽，陷入危机。

“小菱，你用枪戒备！”

白亦迅速下达指令，同时弯腰捡起刚才丢在地上的薙刀。

他决定用冷兵器解决这最后一只，节省点子弹。

他迎着冲过来的血丧尸，不退反进。

但如此莽夫气势十足的突进，在面前却没有选择硬碰硬，而是侧身让过，从侧面用薙刀刺入血丧尸相对柔软的腹部。

“噗嗤！”

那种感觉，就像是用力将一根筷子捅穿一个熟透的萝卜，阻力不大，却又带着一种撕裂纤维的粘滞感。

血丧尸对“受伤”的感觉异常敏感，远超普通丧尸。

腹部中刀的瞬间，它发出一声更加凄厉的尖啸，整个身体都因为剧痛或是强烈的神经刺激而剧烈扭曲起来，原本迅猛的冲势为之一滞。

白亦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手腕猛地发力，薙刀刀刃向上急挑！

同时脚步前踏，另一只手握住刀杆中段，借力上送！

锋利的刀尖顺着扭曲的肌肉纹理，捅破血丧尸的眼眶，深深刺入颅腔！

为了避免被血丧尸临死前可能喷溅出的体液沾染到，白亦双手紧握刀杆，用力一扭，强行将血丧尸的面容转向了一侧。

滚烫而粘稠的艳粉色血液和脑浆顺着刀身流淌下来，溅落在地上。

血丧尸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几下，最终无力地瘫软下去。

战斗彻底结束。

周围再次恢复了死寂。

一旁的苏若菱沉默了片刻，仔细观察了一下四周，确认没有新的威胁出现后，才轻轻放下一直举着的手枪，对着白亦点了点头，给出安全的信号。

白亦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抹了把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水。

刚才的战斗持续时间不长，但过程惊险，尤其是最后那只血丧尸的突然出现，还是让他精神高度紧绷。

在这个世界，任何一点疏忽都可能致命。

被丧尸，尤其是这种看起来就“不干净”的血丧尸伤到，哪怕只是划破一点皮，后果都不堪设想，几乎可以直接等同于死亡宣判了。

放松下来后，白亦却发现，旁边的苏若菱异常安静，与平时战斗结束后那种或兴奋、或疲惫、或吐槽的样子截然不同。

她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低着头，看着地上那几具血丧尸的尸体，一言不发。

白亦察觉到了她的异样，走过去，关切地问道：

“怎么了小菱？累了的话，今天就到这里吧，我们先回去休息。”

苏若菱缓缓抬起头，看向白亦。

路灯的光线并不明亮，但白亦依然能清晰地看到，她那双总是清澈明亮的漂亮眼睛里，此刻却蒙上了一层难以言喻的阴影，因为某种情绪而显得更加乌黑、深邃。

“不，哥哥……”

她摇了摇头，伸手指着地上那几具血红色的尸体，：

“你……你仔细看……这些丧尸……它们……它们长得一模一样！！”

……

夜幕降临。

小银座五楼，“天宫家居”的样板间内，灯火通明。

与外界的死寂荒凉不同，这里充满了生活的气息。

厨房里，依靠太阳能电力稳定运行的嵌入式烤箱，正散发出温暖的橘黄色光芒和诱人的香气。

光芒照亮了烤箱内部——一只被剥了皮、涂抹了香料、已经烤制到金黄流油的兔子，正滋滋作响。

白亦站在烤箱前，看着里面旋转的烤兔，闻着空气中弥漫的肉香和香料混合的味道。

恍惚间，烤箱玻璃门反射的光线有些错乱，让他隐隐产生了一种跨越时空的错觉，仿佛回到末世降临前的那个夜晚——那个他还在小心翼翼地踩点、准备，计算着时间，最终击倒锁门保安，独自一人在这座空旷大楼里，怀着对未知的恐惧和一丝期待，等待末日降临的夜晚。

踩点准备、确认时间、击倒保安、探索末世、收敛猫尸、清点资源……记忆的碎片纷至沓来，最终定格在那个昏暗的通风管道口，定格在那双于污垢中依然闪烁着顽强求生光芒的、清澈的眼眸。

“哥？还在想下午那些血色丧尸的事？”

清脆的声音打断了他的回忆。

餐桌旁，苏若菱已经换上了一身干净的居家服——一件粉白色的、带着蕾丝花边的连衣裙。

她刚洗过澡，细碎的短发还带着湿气，随意地披散着，显得格外清纯可爱。

此刻，她正盘腿坐在椅子上，怀里抱着那个平板电脑，聚精会神地看着下载好的动画片——一部在这个世界同样存在，并且被她翻来覆去看了不只三五遍的经典作品——《精灵宝可梦》。

皮卡丘标志性的“pikapika”声隐约传来。

“不。”

白亦回过神，摇了摇头，给出了一个短促的回答，没有多说，以免打扰妹妹难得的放松时光。

但他确实还在想下午的遭遇。

苏若菱的发现让他毛骨悚然。

那些血丧尸，第一眼看上去，因为体型、肌肉轮廓甚至残缺程度都有细微的差别，所以并没有立刻给人“完全相同”的感觉。

但是，当它们全部倒下，有机会仔细观察它们的面部特征时，那种惊人的相似性就显露无疑了。

五官的布局、脸型的轮廓……抛开血污和扭曲的表情，它们的面容，竟然真的是完全一致的！

就好像……是用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

当时，苏若菱在仔细观察了几具尸体后，就意识到了这一点，吓得小脸都白了，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这个发现背后所蕴含的可能性，让白亦感到一阵深深的不安。

如果这些血丧尸并非由普通人类转化而来，而是通过某种未知的、特定的机制被“创造”出来的……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丧尸的数量，可能并非如他之前所想的那样，只会随着时间推移而逐渐减少。

它们可能拥有持续的补充来源！

甚至，这种补充可能根本不需要以人类作为“生产材料”！

如果丧尸能够以某种方式自我复制或者被批量制造出来，那么它们的数量就有可能再次膨胀，甚至具备主动扩张、席卷整个废土的潜力！

这个推测仅仅是在脑海中过了一遍，就足以让人感到脊背发凉，恐惧万分。

“叮——”

烤箱发出一声清脆的提示音，打断了白亦的思绪。

烤兔子好了。

他戴上隔热手套，将烤盘端了出来。

浓郁的肉香更加强烈地扑鼻而来。

等待烤箱散热的间隙，白亦下意识地抬起手，指尖轻轻抚摸了一下胸前那个贴身佩戴的、冰冷的银黑色小塔挂坠。

加上归途时遇到的星散敌人，他的任务进度已经来到了【1477/1479】。

“等明天……不，或许今晚就可以。”

白亦心中默默盘算着：

“等完成了这个该死的试炼任务，看看这个金手指到底会有什么新的变化，还有那个所谓的‘轮回高塔’究竟是什么东西……到时候，或许能得到一些关于这个世界真相的线索。至于那个学校……”

他的目光转向窗外，望向那个在夜色中好似巨兽的废弃学校的方向。

那里，隐藏着血丧尸来源的秘密。

“……到时候，再找机会进去仔细探查一番吧。”

白亦深吸一口气，努力将心头那份因为“复制丧尸”猜想而带来的沉重不安暂时压了下去。

眼下，完成试炼任务，开启“金手指”的下一步，才是最优先的事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