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确定要帮这个人垫付医疗费吗?”张泽旻问秦亚,长年累月紧起的眉头更深了,“你看看她的片子,从内到外遍体鳞伤,我只在一个地方见过这种情况,叙利亚的前线。”
“你是说这个人身份不简单咯,”秦亚翻着x光片,看也看不懂,白翻,“那不挺有意思嘛。”
“小亚啊……”张泽旻语重心长,“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万一……”
“哎呀你别想了,一个重伤患你们会见死不救?你们救了谁来出这笔钱?医院吗?反正钱都是文星哲的,爱花不花,”秦亚放回片子,“我走了。”
“你等会儿,”张泽旻叫住她,“你也知道小文对你的好,那个叫词旧的又是怎么回事?”
“张叔叔,别管了!”秦亚气鼓鼓道,“我得去看着那女孩!”
说着,她推开办公室的门,张泽旻站起来叫道:“诶!回来回来!一年到头也见不到你几次,这个是你阿姨做的酱菜,拿回去吃。这么大的事你不告诉小文吗?”
他絮絮叨叨,秦亚拿了酱菜就溜,一刻也不多待,张泽旻望着秦亚的背影颇是感慨,旧友的孩子……斯人已逝,想再为他们做些什么也难了。
“哎……”
秦亚回到病房,房内那女孩做完手术没多久,还没醒,词旧守在病床前。
“手术费交了?”词旧看见她抱着酱菜回来,“交了手术费没钱吃饭了?”
“那怎么了?我过得不好,你就可以更好完成任务了,”秦亚放下酱菜,这些人这时候摆起好人的脸谱,家中遇难的时候,也没见他们站出来,她冷笑,“管那么多呢。”
“这种时候不叫文星哲了?”词旧忽问。
“他都让你来杀我了,还管我干什么?”秦亚转着桌上的酱菜,后知后觉道,“怎么?你希望我告诉他?”
“我是想让他知道,他心心念念的人有多少秘密,”词旧缓步靠近她,“会制作毒药机器人,别有用心在雨中进山,救一个陌生人。他要是知道,不知道还能不能对你用情至深。”
他每句话都正中她所想,秦亚冷下声音:“你知道机器人是我做的了?”
“我每天在你家打扫这里打扫那里,你的小秘密可拦不住我,”词旧的身影压过来,遮住了秦亚半边天,“所以,是什么叫你去山上的?”
他像是隐藏黑暗中对猎物虎视眈眈的野兽,神色幽暗癫狂,那种被遏制的惊恐中,极度亲近的距离让秦亚感到十分忸怩,冷汗从她额上滑落,她下意识推开他。
“那只是一个声音。”
“什么声音?”词旧追问。
他退开的距离让秦亚松了口气:“不知道,你怎么就肯定我是早知道的?这可能只是巧合。”
“管那么多呢?”词旧笑着用她的话反驳她,伸出手在她脑袋上揉了一把,“我出去办点事。饭自己吃。”
“词旧!!”秦亚大嚷,本就心烦意乱的心思被这头发扰得更乱了,“怎么和文星哲一样。”
战争、硝烟,极为可怖的怪兽踱着人的步子,它摇头,指着一身鲜血的女孩,一只手把那女孩拉进了燃烧的地脉之心,地脉之心终将燃尽,她看不到和平的紫世境了。
等到她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从未见过的白色墙壁,屋外传来阵阵热闹的人声,回头看去,太阳洒进房间,落在窗台的植物上,金光灿灿。
她挣扎从床上爬起,腹部隐隐传来痛楚,上面缠着绷带。
“你醒了?”
身侧的异响惊醒半睡半醒的秦亚,见人醒了,立马精神起来:“你等等,我叫医生过来。”
她按下呼叫铃。
“是你救了我吗?”伤患问。
“对啊,你好些了吗?”
“这里是哪里?”她的声音沉了下来,四周仿佛突然收紧了空气,秦亚差点以为是什么超能力。
“这里是明荆市中心医院。”
“明荆市中心医院?”伤患看了看插在自己手上的针头,眼也不眨扯了下来,她下了床,抓住秦亚的手,“我的灵武,还回来。”
她的手掌很大,虽没有用力,秦亚还是感到了压力,与昏迷过去时完全不同,她醒来,像是喷薄升腾的焰火,散发着力量。
“领舞,是什么?”秦亚并无畏惧,好奇歪了头。
伤患微微扬起下巴:“你不懂?”
“对啊对啊,”她反过来抓住她,“给我解释解释!”
伤患唇角一勾,脚下横扫,勾手抵住秦亚后背,轻轻推起,把她推到墙壁前差点撞上。
秦亚只感觉晕头转向,眨眼就被推到了墙壁前,惊起一身冷汗。
“四肢软弱无力,任凭人操控,看来你真没练过,”伤患微笑点点头,“不惧外人,不问底细,敢随意亲近,看来是被养得很好的笼中鸟。小鸟,告诉我,你们用了什么手段封印了我的力量,我感觉不到灵武的状态。”
小鸟——
秦亚被小瞧了,她象征性跺了跺脚:“你才小鸟!你全家都小鸟!你的那什么破领舞,谁稀罕!”
伤患走近来:“把东西还给我,我不会为难你。”
“哼!”秦亚走到床头柜前,从里面拿出那时捡起的东西还有手术时从她手上摘下的手链,“我就知道这些东西。”
伤患眉头一紧,快步过去拿起东西看:“怎么可能……距离这么近我都感觉不到。”
手中的牌沾满污泥,黑盒没有往日的光泽,手链很轻,最重要的是它们已经没有温度了。
“45号床,怎么了?”护士来了,她见到伤患已经起了床,瞪大眼睛,忙去扶她,“哎呀!你才刚做完手术啊!快躺着躺着!”
伤患一把扼住她的手腕:“你也没有……”
“没有什么?”护士被吓了一跳,她的手劲可真大,不像大病的人啊。
“我看你还是好好躺下,这里应该和你原来的地方不一样,如果要搞清楚情况,还是先听话吧?”秦亚安慰道。
伤患看向她,她那压不住的嘴角,显然是在说:耶!扳回一城。
好吧,至少这人没什么心眼。
伤患稍微放下了心。
“你先躺回床上,我去叫医生过来,”护士叮嘱秦亚道,“你看好她!”
手术完成不到二十小时,伤患就醒了。张泽旻对这个病患更为好奇了,她的身体素质就像为了完成某种极限任务而存在的。
“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张泽旻问。
“嗯……”伤患感受了身体,“除了有点使不上力气,没有太大不适。”
那还没力气呢……
秦亚和护士捏了把汗。
“你身负重伤,又做了手术,你腹部被开了个口,我们已经缝上了,现在没力气是正常的。你叫什么?年龄多大?家住什么地方?我们需要通知你的家属吗?”
“白赤炎,”她答,“既然我已经没事,那就不必兴师动众了。”
“这样,”张泽旻看了秦亚一眼,“你是怎么伤的?”
她低下了头,他们本计划夜袭夺回地脉之心,可还是小瞧了怪兽们,她在战场上被一刀穿透腹部,被扔进地脉之心,她本以为自己会死的……
“赤炎……白赤炎?”张泽旻叫了她几声。
“张叔叔,她刚醒还是别勉强她了吧。”秦亚制止道。
张泽旻投来责备的目光,示意了护士,把她叫出病房:“这不是开玩笑,小亚,这个人很危险。”
“张叔叔!你不要随便给人定罪。”
“这算什么定罪!我只是关心你……”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口说无凭,不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秦亚转头回到病房。
“这丫头……”张泽旻气急,“真不像她爹妈,怎么这么倔!白赤炎……白姓倒是也少……”
他脑海想起什么,急躁顿时消去,掏出了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