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意料,明明自己仅仅只是教了玛格丽特一次书籍的分类,她便能几乎没有差错地完成整理,这等学习能力属实让楚朝夕惊讶。
“嘿嘿~我厉害吧~”
在确认只有少许几本概念较为混乱的书本分类错误之后,楚朝夕扭头看向了一旁洋洋得意的玛格丽特,看得出来她完全不想掩饰自己想被夸的心情。
楚朝夕淡淡一笑,用手揉了揉玛格丽特柔顺的白发。
“做的很好。”
但除了学习能力,更在意的果然还是一旁那群拿着扫帚拖把抹布打扫卫生的血人。
血族秘法竟能方便至此。
“操控那些血人对你的玛娜消耗大吗?”
“诶~楚医生莫非是看我一个人包揽了全部的扫除心里愧疚啦~”
“……当我没问。”
“诶诶,我开个玩笑嘛~还好啦,它们能自主从空气中吸取玛娜,我的玛娜消耗主要体现在施加指令上……楚医生,它们说已经打扫完了哦。”
看着甚至连面部都表现不出来的血人拿着扫除工具毕恭毕敬站在玛格丽特面前的样子,楚朝夕不禁怀疑这血人真的可以把房子打扫干净吗?
但事实却是只用了差不多两个小时的时间便将整个房屋的卫生与修补都完成了,每个角落都打扫得一尘不染,每处漏洞都修补得宛如专业修补工的手笔。
专业得甚至让楚朝夕感到了些许疑惑:那些血人的内部是否真的装有人的灵魂?
而一旁的玛格丽特也似乎看出了楚朝夕心中所想,不等楚朝夕发问便开始自顾自讲解起来:
“这些血人的内部的确被我安置了人的灵魂啦……我可以将死去时间不超过一分钟的动物灵魂吞噬掉,并可以随时将它从体内取出来安置在血傀儡上。”
“血族秘法之一的噬魂术吗……看来你吞噬过的人类灵魂也不少。”
“我可没有刻意为了吞噬灵魂杀人哦。”
看着玛格丽特吐出舌尖的俏皮模样,楚朝夕只是叹息一声,也没有继续深究那些灵魂从何而来。
剩余的时间还很多,楚朝夕伸了个懒腰,随后便走到平时巴尔坐的那张椅子旁坐下。
而玛格丽特则将那些血人重新吸收回体内,雪白的头发也随着血液的回归变成了赤红。
“说起来……”
看到楚朝夕坐在椅子上,玛格丽特没有丝毫迟疑,似一阵红色的旋风,只是一个眨眼便坐在了楚朝夕面前的桌子上。
或许是因为血液的入体,她的瞳孔中闪烁着妖冶的光,俯身以很近的距离注视着楚朝夕。
她的气息中带着一股甜甜的血腥气。
“我还从来没有见过楚医生你施展过任何一种魔法呢。”
“因为我不会魔法。”
“我就知道楚医生一定有……诶?”
“我的体质在药人之中都是非常特殊的。”
只是一瞬间,少女的脸上便由惊讶代替了原本的浅笑,原本的妖冶光芒也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楚朝夕则淡淡一笑,向后一靠与玛格丽特的脸又拉开了些许距离。
“就算药人体内的玛娜不能用于改善自身的体质,但依然可以用于施展法术。而我不一样,我甚至连最基本的魔法都无法使用,但与此换来的是我远超其他药人的自愈能力。”
“那楚医生你的自愈能力和我比谁更强?”
“额……就我观察来看,你的自愈能力要比我的更强,毕竟我虽然也可以实现器官的再生,但时间却远超你所需的。”
“这么说的话,楚医生你……好弱啊……”
“虽然这是事实……但你亲口说出来还是好伤人。”
楚朝夕翻了翻白眼,嘴上虽然抱怨着,但也没有因为玛格丽特的话而真生气,他翘起二郎腿歪过头看着从窗外射入的苍白日光。
冬季的太阳向来都是如此无力。
“楚医生,咱们需要等巴尔先生回来检查之后再离开吗?”
“没必要,我们给他打扫卫生他就该感谢我们了……想不想吸血?”
“可以吗?”
眼神中是不带任何杂念的食欲,楚朝夕甚至能清楚听到玛格丽特吞咽唾沫的声音。
他没有回答,只是默默挽起自己的衣袖,将手臂朝着玛格丽特伸出,这意味着确认。
“那……我不客气了。”
“别,你客气点。”
话虽如此,但玛格丽特毕竟是在严重失血的情况下都能把控好吸血量,楚朝夕并不是很担心她会在这时失控。
但这次,玛格丽特只是牵住了楚朝夕的手,随后笑着整个人倒在了他的怀里,尖锐的犬齿顺势刺入了脖颈之中。
因为血族的唾液带着麻醉的效果,楚朝夕并没有感觉到很痛,但他还是对这突如其来的“袭击”感到了些许惊讶。
楚朝夕其实并不担心玛格丽特会将他变作自己的血奴,但那些大脑中鲜活的例子还是让楚朝夕的身体下意识紧绷了起来。
“楚医生,你在紧张吗?”
少女的腔调略显沉重,血族的名声不好她自然是知晓的,她明白楚朝夕的顾虑,所以也不会勉强他。
就在玛格丽特打算松口起身的时候,楚朝夕轻轻搂抱住了玛格丽特。
“吸吧,我只是还有些不习惯而已。”
“嗯……啾~”
虽然只是一句轻飘飘的话语,但玛格丽特还是感到自己内心的压力减轻了不少,原本已经离开脖颈的嘴唇又重新贴了上去。
甚至比先前吸的更积极了。
楚朝夕微不可察地轻叹了一口气,对玛格丽特他实在狠不下心,也许是那该死的医者仁心,又或许是那自己内心的悸动。
但无论如何,楚朝夕并不讨厌被吸血,即使最后的结果是……
……
“死吗?”
虽然是慌不择路,但好在是摆脱了那些该死的追兵。
巴尔一边在心底里咒骂着,一边将一把长剑从自己的右胸抽出,随着黑影的介入,伤口处并没有淌出过多的血液。
经过简单的消毒和包扎,巴尔感觉得到自己的血肉之间在缓慢愈合,随后便整个人瘫坐在钟楼顶部的一根支撑柱旁,眼神中满是疲惫。
“你还能跑吗?巴尔·坎斯特。”
“当然,你以为我是谁?我只是暂时需要休息一下,一会儿也好……”
顶楼的风很大,但也没法使那口铜钟移动分毫,现在并不是礼拜的时间,铜钟在此刻显得格外安静。
而与顶部的安静相比,底部的喧闹与纷扰无时不刻刺激着巴尔的神经。
“反正休息也是闲着,刚才我没有出声,姑且问一下,那个见到你很惊喜的年轻男人是谁?”
“呼……克莱贝尔,日冕组织中的一员,在我的印象里,他应该死在了那场大火中。”
“呵,你的意思是死者复活了?”
“按他的说法,是现任教皇救了他,所以他才心甘情愿在教皇手下做事。”
“很老套的戏码,但是很管用。”
巴尔闭上了双眼,似在闭目养神,又好像在回忆那段刻骨铭心的经历。
“但是我害了他,或许我的确不该来的……”
“你只不过是一条导火索,听他们的对话似乎早就积怨已久,就算你不来,那个男人也不一定能保持安全,不必自责。”
“真难得,你居然在安慰我而不是嘲讽我。”
“首先我不在乎你的心情,其次我还是拎的清事情重要性的,要是现在你崩溃了,我应该也难逃一死。”
“你坦诚的次数比你安慰我的次数还少,我真的不是在做梦吗?说不定我其实根本没有来这该死的博尔萨斯,现在就在床上躺着也说不定。”
“那你为什么不掐掐自己的脸试试能不能醒来?”
话虽如此,但大腿上那清晰又猛烈的疼痛让巴尔知道这绝不是一场噩梦,而是他必须面对的现实。
“路线大概摸清楚了,你休息得如何了?”
“不算好,大腿痛的要死,有的时候真羡慕小朝夕他的自愈能力。”
巴尔一边自嘲地笑了笑,一边扶着旁边的支柱站起身。
“超自愈的能力可不见得是一件好事,我之前应该给你说过了。”
“当然,我记得很清楚。”
闲聊的功夫里,数十股微弱的黑影从四面八方飞回,在他的面前聚集成一团,并连带着自身将刚才分裂出去的个体记忆塞入他的脑中。
瞬间,全城的布局就这样映射在他的大脑中。
“真是方便的能力……就是记忆一股脑塞入的方式还是完全习惯不了。”
“得了吧,这还是我共享给你的,你本身承受的冲击力没有我的十分之一。”
黑影翻了翻白眼,语气中难得带了些许的疲惫,在短短半个小时的时间里获取一座城市的所有布局情报对于它而言还是有些勉强了。
“大门都被封锁了,能走的地方想来只有下水道了,怎么说?”
“可以的话,我真的不想闯进马拉顿的领地,被人抓住可能还有商量的余地,但是被马拉顿抓住基本就只有死路一条。”
“我会让你的存在感基本消失的,只要你尽可能不发出动静,就算是马拉顿想发现你也基本没可能。”
“你能这么全能真是感谢了。”
计划已经拟定,巴尔没有丝毫犹豫,任由黑影将他的身躯包裹,直到最后一丝存在感都被剥离,就好像这个世界不再存在一个叫巴尔·坎斯特的人。
“虽然腿脚还不算利索,但……走吧。”
“轮不到你命令,管好你自己。”
巴尔听后无奈地笑了笑,也不再接话,一瘸一拐地径直跳下了钟楼,下一刻便不见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