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高宏的大门,德菲斯带着奥布进入了象牙塔的内部大厅。在这里,占满墙壁的书柜摆满了各种珍贵的典籍。
举目书柜上方那遥不可及的高度,透过窗台的阳光照亮悬挂在塔内的镜像仪器,还有各种样式的奇特工艺品。处身于此塔厅堂,仿佛置于世外之境传说中,所描述的知识天殿。
走过层叠的台阶,爬上陡峭的塔楼,德菲斯与奥布来到首席贤士普罗里多安所居住的象牙塔顶。他轻轻地推开厚重的大门,迎来上师的慰问“欢迎回到学城,我自豪的学徒。我知道世事无常,但对你的期望定不会令我失望。”
返回到自己熟悉的居家,德菲斯像往常一样将藏在长袍里的卷轴拿出,放在杂乱无章的书桌上。随后顺手整理好书桌,将那些翻乱的书籍有条理地摆放入近侧的书柜内。
“游历的记录我已书写,卷轴放在案桌上。”德菲斯看向摆放在桌子上的卷轴说道。随后他以典雅的笑容说出了心中的喜悦“遵照你的指示,我去探访了东域国度,雾林地界深处无人知晓的大森林,在那里,我带回了森林的孩子。他能与野兽共欢乐,与森林共响鸣。他炯炯有神的眼睛,充满星天知见。他必将成为拥坐这高塔的传承者,我决定收养这个孩子。森林的慈父将他托付于我,我要负担起责任,给予他无微不至的关爱,并传授他知识。”
听罢自己学徒的叙述,大智慧者即移出视线,审视过两眼躲在德菲撕裤腿后的孩童,由衷地发出赞叹的呼声“很好,曾经的学徒亦终于长大成才,你也顺利地找到了属于自己的传承者。”看见预言幻视中的星光之子近在眼前,普罗里多安顿时欢喜在心。即刻就把孩子搂在怀里抚慰起来“星光的孩子,你叫奥布·法莱斯。”
奥布听这老者的指点后,默默在心中敬畏这白衣老者。聪颖的他立刻用稚嫩的声音问询起来“伟大的先见者,你与我从未有过会面,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我又该怎么称呼高瞻远瞩的你?”
侧耳聆听过这番赞赏的话语,普罗里多安觉得颇为受用,当下即以欢笑的话语,回答奥布道“我叫普罗里多安,你可称呼我作上父。”
“如此我即有三位尊父了。”奥布为此感到困惑。
普罗里多安却反问道“许多人在他的生命之中都看不见他的父亲,只因大地四处有战火漫延。又或者是焦急的老父,在家中盼望着那早已在战争中逝去的儿子,祈求他早日归家。你有幸得到三位尊父关爱,为何要为这样的好事而感到困惑呢?”
畅谈之余,德菲斯突然插话,打断爷孙两位的谈论。“我现在需要带奥布去市政厅作公民登记,他现在还不是学城的公民。”说罢,德菲斯即牵拉着奥布离开象牙塔。
凭以众神给予他的天赋,奥布的修习进行得非常顺利。在十六岁的那年,他受封了学城的大学士头衔。这是早已注定的一天,也是两人擦肩相遇的偶见之日。
学城西部方向的远郊,来自遥地的都兰王国游学者团队,正赶着健快的步伐。
饱经风霜赶行九个星环的旅途,他们如愿见到远方的学城轮廓,即发出巨大的欢呼“远方即是知识的圣地。瞧看那至高的巨塔,当地智慧的标识,正无时无刻地散发着伟大的文明光辉。”说罢,朝圣的学者们即伸出双手,作出向前沐浴光辉的虔诚姿态。
感到欣慰的导师,更是说出了祈神般的话语“看那屹立在学城中心的巨塔,无人不感叹先人的伟大,即使跨越五千洛码的距离,依旧可清楚的望见。”说罢,他即转身向里波顿讲述出心中的喜悦“我们翻山涉水,历尽尘世艰辛,只为求得知识。虔信者科里亚,你所盼望的圣地,如今就近在眼前,尽管欢呼。”
而当导师讲完心中的话语,转身回首,要看望坐在他旁边的那位虔信者时,却发现里波顿早已不见了踪影,只留下空旷无物的座位。导师开始从心底感到担忧。他心地善良,即使是曾经从未相识的陌生人,一路的陪伴也早已在他的心中,埋下友情的种子。他害怕里波顿是否有出意料之外的不好事情。想罢,他即转头望向自己的学徒,想要问询他们之中,有谁知道里波顿的去向,可是在开口的那瞬间,导师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他居然回想不起来,关于一路陪伴他前来的虔信者。无论是长相还是姓名,就连最普通的称呼也回想不起,只是记得曾经有那么个人,和他们同吃同穿,一路陪伴经过漫长的旅途过来。这种突如其来的遗忘感,不由得让他心生困惑。就好像这人从来不存在似的,难道伴随队伍路途过来的只是一个幻影?这令游队的所有学者,都不禁在心中感到怪异。
环视遍满街道的书籍商店,忙碌不停的抄写师,还有无比庞宏的藏书大殿。独自行走在学城大街上的里波顿,不禁暗自在心中感慨。纵使都兰城是当今大陆上最繁荣的城市,它所拥有书籍的总和,也依然比不上这满街的书籍商铺。
各个街道转角处的台阶上,聚满了各类求学的贤士。他们坐落在庭院的台阶上,卧趴在雕像的旁边,翻阅着自己手中的页张,密密麻麻地抄写着各自的笔记。
沉寂在繁华的气氛中,使得里波顿想要更多地去了解,这座充满神秘的城市。可这并没有持续多久,他就被街角澡堂里,传出来的争论声打断了思绪。纵然这充满争议的谈论,是从二百洛码以外的距离传来,微弱到寻常人听不见,也不妨碍被里波顿惊人的感知所捕获。
予受争论吸引过来的里波顿,挤过水泄不通的拥挤街道来到澡堂。只见澡堂里坐满了身穿半袍衣衫的学徒和学士,还有从各地到来的能人志士。他们以两位大师为中心,被分成了两派,进行着奇怪的辩论。
身穿褐袍的大师,他的手里提着鸡笼,并指着笼子里的鸡说道“鸡蛋可以变成鸡,但是鸡除了衰老死亡之外无法变成它物。只因永恒不变的世间,早已被理律注定了命运。数百个光伦年前的人们,他们的生活方式与习俗又和现今的世人有什么不同呢?”
蓝袍大师的手里则拿着被煮熟的鸡蛋反驳“你要知道,被煮熟的鸡蛋不会再变成鸡。这是凡人可以忤逆命运理律的意志体现,因此尘世间的凡人可以改变被注定的命运。”
“那么请问你有见过没死的先贤之人吗?自从光伦诸神把众生万灵创造,祂们就把死亡的命运给万物派定无疑,没有任何生灵可以从中逃脱。茁壮年华风傲气盛,渴望与天地争斗可以理解,但认可命运的框囚并不丢脸。死亡是每个生灵的最终归宿,作为生命旅程终点的它,不会在乎我们是否接受,只会在该来的时候,悄声无息地把我们带走。”此时,一位坚定支持褐袍大师的人,加入了争论当中,他即是大智慧者普罗里多安。
大智慧者开了口,讲述出他心中的建议“当我们的智慧穷尽之时,还且请倾听远方来客的高见,观看人群中的持杖旅人,他不平凡的风貌,就像是卓越的隐世大士。”
说罢,普罗里多安转眼看向了旅途中长满胡渣的里波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