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这破地方谈得上安全？陆小凡嗤笑。他需要一个窝，一个能让他暂时不被捏死的角落，哪怕只是看起来像个窝。
离开那间寒酸的杂役小屋，他没蠢到走远。转身，扎进一片更彻底的废墟。碎石遍地，断墙更矮。稀薄的月光？狗屁！费劲巴拉地挤过破烂穹顶，洒下几缕微光，聊胜于无，简直是对黑暗的侮辱。他找了个背风的墙角，像只丧家犬一样蹲下，把那块破牌子——【低优先维护凭证】——放在膝盖上。
“那该死的石台子，【任务列表终端】？听着就像个扔博物馆都没人要的老古董！”陆小凡在脑子里对旺财开喷，“还他妈带监控？靠近扫描，使用扫描！老刘那老狐狸，肚子里憋着什么坏水？”
“还能是什么？偷窥你的数据呗，蠢货。”旺财的声音里全是鄙视，“一个跑了十万年的老掉牙系统，后台代码早烂成什么鬼样子了？底层？估计跟蜘蛛精盘丝洞似的，谁敢碰？加个前端监控，收集你们这些苦力的行为数据，分析故障，优化维护——常规操作，无聊透顶。至于这监控是系统自带的，还是老刘那老阴比私加的后门……谁在乎？结果一样：你碰那玩意儿，就是把脸凑到人家的放大镜下面！”
“但我需要贡献点！需要灵石！最垃圾的也行！”陆小凡的手指死死抠着那块凭证，这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尽管细得可怜。“黑面包硬得能砸死人，嚼一口满嘴沙子！那点屁用没有的灵力根本撑不了多久！更别说三天后，马奎那帮杂碎！”
“所以？你打算顶着探照灯去接活儿送死？”旺财毫不客气，“风险评估呢？被系统标记成‘异常活动分子’的概率？触发更高级别监控，甚至引来管理员（如果这鬼地方还有活的管理员）的概率？马奎那帮人发现你偷接任务，提前把你撕了的概率？”
一连串质问像冰雹一样砸下来。陆小凡哑火了。评估？拿头评估？他对这个世界的“潜规则”狗屁不通！唯一的底牌【调试者权限】？那是核武器，用一次就得脱层皮，不能随便亮出来！
“高风险，高收益……呸！这他妈是高风险，微收益，搞不好还得触发什么隐藏的致命BUG！”陆小凡自嘲地扯了扯嘴角，一股程序员的悲哀油然而生，“直觉告诉我，这玩意儿碰不得。但求生的本能，像饿狼一样在嚎叫：不接？等着饿死！或者被马奎那群人渣打死！”
他猛地站起身，拍了拍膝盖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动作带着一股决绝。
“去看看！先他妈看看任务列表再说！”他咬牙，“总得知道那上面都有些什么坑死人不偿命的任务！万一……万一有那种耗时短、地方偏、勉强能糊口的漏网之鱼呢？”
“行吧，你头铁要去送，我拦不住。”旺财语气凉凉，“记住，夹起尾巴做人，别惹事！还有，那个老刘，离他远点！那老家伙绝对有问题！我的直觉告诉我，他不是个简单的糟老头子！”
再次摸回杂役处小屋附近，夜色更沉。昏黄的油灯居然还亮着，老刘的影子焊死在桌前，像座风化千年的石像，透着一股子死气。陆小凡懒得理他，直接走向墙角的【任务列表终端】。
石台冰冷，粗糙，落满厚厚的灰，像刚从坟里刨出来。中间的凹槽磨损得厉害，边缘坑坑洼洼，全是劣质令牌留下的伤疤。活像被无数绝望的灵魂蹂躏过。
陆小凡深吸一口气，动作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仪式感，将【低优先维护凭证】小心翼翼放入凹槽。
【滴…凭证识别中…ZJYC-LPM-0037…认证通过。】
【正在连接任务数据库…请稍候…】
几乎是凭证落下的瞬间，旺财的声音炸响，尖锐，急促，充满警惕：“扫描信号！又来了！这次强度比之前高得多！直接锁死凭证和终端！卧槽！果然是绑定的！这监控系统真他妈阴险狡诈！”
陆小凡心脏一抽，脸上却依旧是冰封般的平静。他死死盯着石台上方。那里，原本空无一物，此刻却挣扎着浮现出一片模糊的光幕。老式投影仪的鬼影，画面抖动，亮度不均，全是雪花噪点，仿佛随时会断气。
光幕上，文字开始滚动。字体歪歪扭扭，像鬼画符，还夹杂着恶心的乱码噪点：
【可选任务列表（低优先级）：】
【任务编号：LP-MNT-77498】【任务描述：清理丙⑨区污水处理阵列淤泥（预计耗时：5个时辰，风险评估：低）】【任务奖励：贡献点1，低品质灵石0】【备注：自带工具掏粪。注意防护，里面可能有强酸，沾上烂肉，概不负责。】
【任务编号：LP-MNT-77501】【任务描述：修复庚②区照明符文线路（预计耗时：2个时辰，风险评估：极低）】【任务奖励：贡献点0.5，低品质灵石0】【备注：自带破刀。线路老化严重，可能漏电，电死活该。建议戴绝缘手套（如果你有的话）。】
【任务编号：LP-MNT-77503】【任务描述：巡查辛⑤区废弃矿道稳定性（预计耗时：3个时辰，风险评估：中）】【任务奖励：贡献点2，低品质灵石1】【备注：矿道深处随时可能塌方活埋。有低阶吃人玩意儿出没迹象。建议三人以上组团送死。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个屁）。】
……
任务信息像垃圾一样倾泻而下。陆小凡看得嘴角直抽搐。不是掏大粪，就是修灯泡，要么就是去鬼地方探险送人头！贡献点抠得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屎！大部分任务连块最低级的灵石都不给！那个巡查矿道的，奖励最高？矮子里的将军！风险“中等”？备注写得清清楚楚：可能塌方！有怪物！去就是找死！
“这他妈是低优先维护任务？这简直是低等炮灰敢死队招募令吧？！”陆小凡在心里咆哮，“回报率低到让人想骂娘！难怪老刘说没人接！这性价比，除非脑子被驴踢了，谁他妈会接？！”
“那个巡查矿道的，风险‘中’，奖励两点贡献一块灵石，算是这堆垃圾里稍微能看的一坨了。”旺财冷静分析，“但‘建议组队’是重点！潜台词就是：一个人去？风险直接拉满，准备投胎吧！”
陆小凡当然看到了！一个人进矿道？就他现在这副弱鸡样，遇到只稍微壮点的地穴耗子，都得跪下唱征服！
他犹豫着，手指在光幕上划拉，想看看还有没有更不靠谱的任务。就在这时——
身后，一个粗嘎难听的怪笑声猝然响起。
“哟，这不是新来的陆师弟吗？大半夜不睡觉，猫在这儿偷偷摸摸研究怎么给宗门发光发热呢？”
陆小凡全身的汗毛瞬间炸起！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他动作僵硬地，缓缓转过身。
是马奎手下的一个狗腿子！獐头鼠目，尖嘴猴腮！前天在食堂见过！此刻，他正流里流气地倚在杂役处那破烂门框上，双手抱胸，嘴角挂着阴冷的、不怀好意的笑，眼神像毒蛇，死死地钉在他身上！
“路过。”陆小凡吐出两个字，声音平得像冰面。同时，手快如电，将凭证从终端凹槽里猛地抽出！光幕倏然消失，仿佛从未存在过。
“路过？”尖嘴猴腮的跟班发出两声“嗬嗬”怪笑，眼神贼溜溜地往石台上瞟了瞟，“我看是来偷接活儿，想找死吧？怎么，觉得我们奎哥的话是放屁？还是觉得奎哥跟你闹着玩呢？”
“我只是看看。”陆小凡面无表情，惜字如金。
“看看？”尖嘴猴腮一步步逼近，那股子恶意几乎凝成实质。他上上下下打量着陆小凡，眼神里的轻蔑和鄙夷毫不掩饰，“奎哥说了，给你三天！现在才过去一天！我劝你——老实点！别他妈动歪心思！这低贱的破牌子，不是你这种废物该碰的东西！”
威胁！赤裸裸的威胁！他的目光在陆小凡空空的手上、打满补丁的破衣服上扫过，那表情仿佛在看一堆令人作呕的垃圾。
小屋内，老刘似乎被吵醒了？含糊不清地嘟囔了一声，翻了个身，又没动静了。完全没有要出来看看的意思。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老混蛋！
“我说过，我只是看看。”陆小凡再次重复，语气依旧平静得像一潭死水。他侧身，准备绕开这个挡路的苍蝇，离开这是非之地。
“哼，最好是这样！”尖嘴猴腮没有再拦，只是在他身后，阴阳怪气地甩下一句，“别以为装傻就能混过去！奎哥的耐心，可不多！耗光了，有你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