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诺雁喘了口气,把书包往地上一丢,金属挂牌“咣当”一声砸在水泥地上,在安静的黄昏里格外响亮。
“好吧,其实是在路上被江澈那缺货堵住了。”他随口解释着,走到她的背后:“那家伙非要拉着我去打球,而且再说了,你哪次约天台不都是提前十几分钟到,我怀疑你就想看我气喘吁吁爬上天台的样子。”
“你猜?”宋知秋这才转过身,夕阳的余晖在她的睫毛上镀了一层金边:“所以你就把人家鸽了,然后自己跑上来了?”
“那不然呢?”苏诺雁耸耸肩:“反正人家都知道我把他鸽了的原因。”
“什么原因?”
“明知故问,当然是陪某人到天台演一出‘绝症少女的深情告白’对吧?”他随口说着,伸手从裤兜里摸出颗水果糖,递过去:“喏,赔罪。”
宋知秋看着他递过来的糖,眉头微挑:“就这?”
“还挑啊?”苏诺雁又从口袋里摸出最后一颗糖,慢悠悠的剥开糖纸:“最后一颗荔枝味的了,再挑可就——”
还没说完,手中的糖果便被少女夺了过去。
“啧……野蛮。”
宋知秋瞪了他一眼,剥开糖纸便将糖果含在自己嘴里,结果下一秒,她的小脸就皱成一团,倒吸一口凉气:“怎么是酸的?!”
“哈哈哈哈!骗你的!”苏诺雁笑的直不起腰:“海盐柠檬风味的,这就是正义的制裁!哈哈哈哈——”
“好好好,故意的是吧?”
宋知秋气笑,把手上的糖纸揉成一团砸向他,苏诺雁侧身躲开,纸团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不偏不倚的卡在排水口的铁网里。
两个人沉默了一瞬,宋知秋突然指着排水口,一本正经的说道:“看,这就是我们的爱情,卡在缝隙里,无人问津,腐烂发臭。”
苏诺雁扶额,无奈的叹了口气:“……你就不能少看点悲剧文学?现实点,这顶多就算是值日生没扫干净的垃圾。”
“哼。”她扭过头去不再看他。
苏诺雁笑了笑,也没再管她,便倚在栏杆看着外边的风景。
天台的视野很好,能看见不远处操场上零星的人影,还有更远处被夕阳染成金红色的云层。他侧头瞥了她一眼,后者的嘴角被柠檬糖崩的紧紧的,睫毛在暮光下投出一小片阴影,似乎在计较着他下一秒该付出什么代价。
见她还在生气,苏诺雁用胳膊肘碰了碰她。
“干嘛!”
“不是说‘临终前的深情告白’嘛?今天不继续演了?”
宋知秋回头瞪他:“明天再说,饿了!”
“唉~奇了怪了,难道你的青春期BE幻想综合症突然好了?”他故作高深的摸了摸她额头:“今天居然没想着怎么搞我。”
“先前搞你那都是灵感枯竭了……”
“枯竭了也不能拿人家过敏来整啊!”苏诺雁没好气的说道:“你知道的,还好那时候我没喝太多,要是真给送进医院了,保不齐你妈到时候会不会连夜从苏杭飞回来,然后揪着你的耳朵唠唠叨叨一个多小时。”
宋知秋打了个寒颤:“好了别再说了,已经有画面感了。”
“哼,知道就好。”
苏诺雁轻笑,他和宋知秋自幼儿园开始就形影不离,小学同班,初中同桌,高中虽然不在一个班级,但是两个人之间仅仅隔了一道墙,一到下课就能在隔壁班看到彼此。
虽然天天吐槽“认识她我觉得上辈子肯定造了什么孽”,但对于苏诺雁这个死宅来说,青梅竹马的关系在他看来还是很省心的。
毕竟从小到大,宋知秋就像他的固定队友,两个人会一起追番,吐槽烂俗剧情;一起打打游戏,互相给对方上压力;成绩差了那就一起挨骂,一到周末便一起玩闹。
直到某一天,她突然莫名其妙就沉迷起了BE美学,开始疯狂脑补起两个人之间的“BE剧本”。
她想假装失踪,结果前脚刚迈家门就被自己逮个正着;装作“身患绝症”,反手便把她送去医院体检让她“有病早治”。
于是乎,宋知秋的种种“反常”以及她追求BE美学的情况,苏诺雁得出了个结论——这姑娘莫不是得了什么「青春期BE幻想综合征」?
虽然这么闹下去也没什么,嗯……顶多就当她在犯病嘛。
但直到那天的奶茶,真的……真的就差那么一点点,他怕就得当晚给送去医院抢救了,过敏可不是开玩笑的,即使他体质好也一样。
要是真出事,那可就随她愿成BE了,真的不能再真的那种,连倪哥都得身着西服,打着电音DJ给他现场整一手“黑人抬棺”。
也是从那次起,从医院回来之后他就有点忍不了了。怎么,青梅竹马十九年,想方设法要虐我是吧?还是往死里虐!
老子偏不!
这么想要BE,门都没有!
这可是关乎着恋爱观战争的口牙!
“我说你——”
正想继续说些什么,结果下一刻,隔壁教学楼突然传来教导主任的怒吼——
“天台上的两个!哪个班的!给我下来!”
苏诺雁一把抓住宋知秋的手腕,提起两个人的书包就往楼梯处跑:“快溜!”
“哎!”宋知秋整个人都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连拖带拽的跑:“你干嘛!”
“还干嘛?!当然是逃命!你是想被‘酵母菌’给喊家长了是吧?”
“我书包还没拿!”
“已经顺手给你捞了!”
夕阳下,两个人的身影交叠奔跑着,像是棵根系纠缠的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