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在学城南方的都兰王国东部边境,鹰翼军团驻地的主帅帐篷内,站着一名体态举止端庄稳重的人。他沉默不语地挺立在木桌旁边,双手支棱在宽阔的案台上,依借着灯盏里摇摆不定的深夜烛火,仔细查看桌子上那粗略画作的驻营地图。
忽然间,帐篷外的天边闪慑过烈眼的光芒。尽管只是刹那之间,他的注意力依然被吸引了过去。在他凝望过东方天边的半响之后,猛烈的雷鸣声伴随风震迎面而来,帐篷内的物品被巨响震撼得轰隆摇晃。接踵而至的是狂岚的飓风,差点把深扎在大地的帐篷连根刮起。
点亮在营地各处的灯火被瞬间吹灭,在乌漆墨黑的帐篷里,这位主帅不得不独自摸黑寻找打火石。当火光重新点燃在主帅帐篷里的时候,外边营地的山坡上已经挤满了人,有不少士兵是因为巨响而被惊吓得醒来。
他们均带着朦胧的睡意,聚集在山坡的边缘,好奇地议论着远方神秘的巨响,并问询那些没有入眠的哨兵,却丝毫不知毁灭的锁链已经勒住了他们每个人。
“所有人立刻回到各自的帐篷内休眠。”忽随严肃无情的命令声传开,打断了士兵们好奇的思绪。许多士兵都唉声叹气,满脸疲惫扫兴而归。
其中有位身材高大的勇士从山坡上退下,他高举巨臂掀起垂落在帐篷间的门帘“罗伯希德大团长,狂烈的响鸣声似乎是从不远处的东边传来,咱是否派人去巡视?”
依旧表现出若无其事样子的军团长,仔细观察着桌子上那画得粗糙的地图。
经过短暂的思考之后,罗伯希德开了言“我并非是耳聋之人,听得见远方的响鸣声,不光如此,我还看见闪慑过天边的烈眼光芒。至于派人巡视就不必了,雷电响鸣的时候,天边总会是那么耀眼。”
军团长的话音刚落,一个消瘦的佝偻老人走进了帐篷里。他是位忠实的老仆人,从罗伯希德出生起,就一直在照顾他,见证着少主的茁壮成长。
即使罗伯希德现今已经贵为老爷,忠实的老仆人依然与他形影不离。他跟着老爷来到军营里,在这里干牧羊赶猪的活。虽然罗伯希德治理军团,以庄严和强腕闻名,但对这位忠实的老仆人,他就像对待自己的叔叔大伯一样,给予爱抚与关怀。
见到老仆人偻身进来,罗伯希德立刻上前相扶,他搬过凳子让这位老仆人坐下“老先生快坐,现已至深夜,你为何还要如此劳苦?年事已高的你不必再孤身去冒着寒风,披着厚重的布蓬,巡视熏臭的畜牧圈。我大可叫那些小崽子们,去干这些劳累的脏活,如此你就不必终日操劳,可在我的身边吃喝睡觉,安享晚年。”
老仆人听罢,即肃正地回复“我亲爱的孩子,这样可不行。此地可是军营,军营里不养废物和闲人。你是位高权重的大团长,可不能因为我一个卑微的仆人而坏了规矩。”
罗伯希德听闻后暗自叹息,他知道老仆的性格固执倔强。因为老仆从他出生开始就跟在他身边,直到长大都在无微不至地照顾他。
即使他做上了令人敬仰的将军,忠实的老仆人也从不仗恃他的威势,尽然恪守仆人的职责和原则。想到这里,罗伯希德即开口询问老仆的来意。
忠实的老仆回答了将军的问询,以他丰富老成的生活经验,透彻这不寻常的光景。
“天空巨雷交加响鸣,却闻不到湿润的雨水味。大地似乎在动摇。不光如此,还发出轰隆的回响声,畜牧栏里的牧猪和羔羊全因此发狂了起来。畜牲们似乎感觉到了,有什么可怕的事情正要发生,并为此焦躁不安。据说军中还有哨兵小伙看到了,在东部的天边有直达高天的烟柱。”
罗伯希德听闻,觉得他说得在理。他亦打算次日派人去探个究竟。沉思片刻后,罗伯希德随着老仆来到牧猪圈外。伴随着牲口的焦慌情绪,将军暗自静下心来感受大地。
随后,他带着疑惑开口道“大地确实在摇动,我记得这附近应该没有那位掌管山脉的阿努大神的怒火啊,那里来的火山爆发和地裂?”
说罢,在老仆人和勇士的簇拥下,罗伯希德大团长走向山坡上凸出的低崖处,他站在上面眺望远方。刹那间,白烈的光磊再度盈亮天边,衬托出通天的烟柱。
伴随着烈眼白光而来的是那汹怒的轰鸣声,狂岚的飓风依旧迎面而来,吹响扎根在营地中的帐篷。看到此等景观后,大团长变得更为疑惑了。
“怪事,怪事,打雷可没这么烈眼,也不可能会掀起狂岚的飓风。”那通天的烟尘让罗伯希德更坚定的相信,东部远处必定存在一座火山。军略盈胸的罗伯希德元帅,深知不可在火山环内驻扎营地的道理。
当在心中作出谋划之后,罗伯希德回到主帐里,唤来了自己的副官。闻讯大元帅对他的宣召,领军的都司,利可多纳迈入帐篷,问述心中的疑惑“元帅可有命令吩咐?”
待到副官进入帐篷,他即对副官下达了命令“都司利可多纳,我现在命令你立刻组织侦查队伍,前往东北边三千洛码远的地方,巡视异响的起因。”
“谨遵你的命令,我的元帅。”利可多纳应声道,随即转身走出去。在出去的瞬间,罗伯希德叫住了利可多纳,并细心地叮嘱他,尽量往高处行走,小心从火山中流淌出的熔岩。还有要注意动静,尽量不要打扰到休眠的士兵。
接到命令的副官,应声答完,随即赶去办理事差。他召集起了四十多名巡视骑手,并整理好着装。待到众人都穿戴好各自的铠甲,他们即快速地越过营地边的珊栏,赶往东部那发生异响的山间谷地。
待到漫山的烟尘散去,浮游在天空中的光影即向西边凝望过去,远方的山坡正是鹰翼军团的驻地。若要把星灵降临的真相尘封,莫如将那地的智慧生灵全部葬送在山岩之下。此地周围十里津的范围内,不得留下任何拥有智慧的活物。
谨遵星天之神艾尔朗达的宣言,默言不发的光影如同闪烁的流星,即刻往西边的鹰翼军团驻地飘荡过去。
此时此刻,幽暗的树林内,巡行的侦查队伍中,传出了交谈的低语声。
“喂,兰帕骑士,听到我说话吗?你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向你叫唤过多次,你为什么都没回应我。”侦查骑士队伍里一名资深的骑士不满地向名为兰帕的骑士说道。
兰帕听闻,他感到内疚,即对老朋友说出了心中的不满“很抱歉,我的朋友。我从来没见有哪位军团长是如此不体恤得力下属。不久之前的营地东迁伊始,各种侦查选址使我已经劳累多日,却未曾得到过一次良好的休眠。现在我的注意力有点无法集中,还请见谅。”
骑士无奈叹息地作出回应“唉,我劳累的朋友。”随即他话锋一转“先不说这些,刚才你可有看见一团光影?它从天空中飘荡过去,那个方向似乎是军团的驻地。”
兰帕回想半晌,回声说道“光影?没注意到,不过好像是有那么一阵光闪过,应该是雷光之类的异象吧?不必在意,我现在很劳累,只想尽快完成眼前的任务。”
这几天的过度劳累,使得他的思考越发变得麻木。不堪重负的兰帕骑士,此时已经变得有点近似木偶人。就像勤劳犁地的穷苦农民,推着沉重的木犁步步耕作,心中盼着太阳早点下山。如此他就可以回到家中,饱饭一顿安享休眠。
“希望如此吧。”听完兰帕如此回应,资深的骑士应声答道。而他的内心深处却感到急剧的不安,就像是猎物对捕食者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