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清强忍着仿佛被重锤击打的头痛，迷迷糊糊中睁开眼，少有的梦幻感让他下意识清醒。

森林中树叶被风吹起时的沙沙声，鸟儿美妙的歌喉声，不知道何处传来的水流声，而他正躺在一处柔软的草地上。

这里是什么地方？

他目前的居住地算是整座城市较高档的小区，无论是安保系统还是智能锁都不是普通人能够打开。

白清搜了搜全身，一个类似监控器的手环此刻正死死固定在他手腕上。

“这是什么？”

炸弹？监控器？控制器？

接连按了几下没有反应，白清索性接着躺下感受自然的风景，毕竟城市中可少有这么天然的美景。

如此天然的草木清香远比香水好闻的多，尤其是清新空气中还夹杂着淡淡的果香味以及浅薄的……

白清猛地站起身，他听到了与这味道一同出现的是不远处男人的咒骂声和一个孩子的啜泣声。

穿过一片林子周围一望无际的海滩上看似高大的男人正掐着年幼小姑娘的脖子，小姑娘呼吸微弱的像是窒息的前兆。男人手上抱起的青筋足以见得力道之大。

无论这个小姑娘做错了什么都不应该是男人即将行凶的理由。

“适可而止吧。”

白清上前用不容置疑的力道掰开虎背男的手指，小姑娘跌倒在地上，近距离观察到她身上触目惊心的伤才发现小姑娘所受到的伤害远比自己想的更加骇人。

“我教训我家婆娘关你个细狗什么事？再不滚老子连你一块弄死。”

虎背男看着对方略微稚嫩的脸庞，吐了一口唾沫到白清衣服上。

“看来是没得谈了，抱歉。”白清直起身子平视对方，猩红的眼眸盯的虎背男有一瞬间发怵。

虎背男下一刻便愤怒挥拳：“你算什么东西也配教我做事？”

咔嚓——

在这落针可闻的环境中，毫不掩饰的骨骼断裂声音在此处回荡。随之几秒后是刚才还在嚣张的虎背男现在正跪在地上撕心裂肺的叫唤：

“啊——你这个混蛋。”

“如果你还想用暴力解决问题，我随时奉陪。”

“小姑娘，你没事吧？”

看上去才八岁的小姑娘穿着不合时宜的衣服，就是这样的衣服还有好几个补丁。

透过轻薄的衣服还能看到内部皮肤有着大面积的烧伤和鞭打痕迹。脸上的血痕交叠在一起，无法看出深浅。

“孩子，这是谁做的？”

白清尽可能保持冷静抓着小姑娘的肩膀，在感受到对方恐惧的颤抖后他松开手：“别担心，告诉叔叔，叔叔会帮你主持公道的。”

小姑娘眼眶逐渐涌出晶莹的泪珠，嘴唇被牙齿咬破也没吐露出半个字。

比起问惊恐的受害人，加害者就在他面前不是吗？

“别，别过来，你要干什么？”虎背男向后退去直到他退到一棵树面前，意识到退无可退双腿无法遏制住的开始打颤。

白清从腰间掏出匕首，寒光抵上虎背男脖梗，稍微往里使劲一压污浊的红色便从刀尖流出些许。

旁边站着不少人，有的从一开始就站在旁边看戏，只要有乐子，无论加害者和被害者是谁好像都不重要。

见到白清好像要动真格，虎背男立刻认怂：“大哥，大哥饶命！这，这丫头我不要了，您喜欢带走就是。”

“你在把人当作物品吗？”

白清意识到小朋友还在身后看着，至少目前没人牺牲的情况下他可以对这位令人不爽的陌生人仁慈一下。

吓傻的小女孩愣在原地，见到他靠近不由得向后退几步。

他蹲下身轻柔的抚摸小孩子有些干枯的发丝，如果不看脸光从背影观察，他可能还会将这孩子当成男孩。

“孩子，别害怕。”白清轻柔地问道：“刚才这个叔叔是你什么人？”

“他是，他，他是……”

小姑娘说出的话磕磕绊绊，眼睛却是直视他身后那个正捂着胳膊凶狠盯着他的虎背男。

周围只听见唰——一声，紧接着是好不容易才停止痛苦哀嚎的虎背男此刻又尖叫起来，他的手掌被匕首刺穿钉在树上。

“别害怕，如果你担心我也可以不让他出现在你的眼前。说出来吧，没关系的。”

小姑娘没有回话，借这时间白清回头踩着虎背男的头将匕首抽了回来，那副看谁都担忧的表情仿佛他才是受害者：

“放心好了，我的匕首很干净我经常消毒的，不会让你染上奇奇怪怪的病。对了，你有没有打破伤风疫苗？”

虎背男痛的说不出话，但是相比小姑娘身上的伤痕，白清自认为自己已经下手很轻。

“不，我不认识他，我，叔叔，求求你救救我。”

白清被对方这一跪吓了一跳，从上至下的视角更能看出她长期营养不良饿出来的身体几乎能看到骨架。

“贱人！大人，别听这个贱人胡说！她是我买来的婆娘！”

都挨了一刀还能这么吵，白清略微有些不满，又为了防止吓到小姑娘只好强堆笑容：“他怎么伤害你？你讨厌他吗？”

“讨，讨厌。”

“那太好了。”白清笑着双手为小姑娘递上染血的匕首，未干的血液流淌到了小姑娘的手上，符合外貌的稚嫩少年音说出令在场人感到惊悚的话语：

“你可以尽情的复仇，无论是用刀还是拳头，不过你的身体状况我更推荐你用刀。我帮你按着，尽情的发泄直到原谅他为止吧。”

原本还在看戏的人为这副倒反天罡的镜像倒吸凉气。

终于有人看不下去制止。

“别人家的家务事你掺和不好吧？”

“怎么能教唆妻子杀丈夫呢？”

“你会遭报应的。”

随着声讨的声音越来越大，白清不知道为什么感觉这一刻仿佛他们才是十恶不赦的大恶人，而伤害他们的男人无辜可怜。

“如果真有报应，我现在应该在地狱。”

白清听到这话，对着声音来源歪着脑袋，如果不是他现在一只手正按着挣扎的虎背男，另一只手又死死捂着虎背男的嘴或许真有人觉得他在卖萌。

小姑娘拿着匕首浑身发颤，半天了也没看她动手一下，最后匕首落地的声音为这一场审判落下帷幕。

小姑娘用手抹去眼泪，小声啜泣：“我不敢，我做不到。”

“诶？”白清捡过匕首，从始至终脸上的笑容都没有挂下来一刻：“嗯，惩戒坏人什么的还是得让大人来呢。”

粘稠的液体滴落水泥地发出恶臭的味道，白清没有给对方说出话的机会。

“死人了！”

害怕波及到自己，原本还算有些密集的人群立刻尖叫着散开。

“别，别怕，我只是想，别，别走啊。”

白清因为紧张涨红了脸，他想伸手向哪怕其中一个人表示自己的无害却没有一个人向他走过来而感到无措。

就在此时每个人手环上跳出蓝色面板，以全服通告的模式宣扬他的行径和游戏开始的标志。

「恭喜玩家白清开启本轮游戏，作为奖励，玩家白清获得【幸运钱币】」

「【幸运钱币】：每轮游戏结束后可多结算5%到10%的积分。」

「在游戏结束之前成功掠夺【幸运钱币】的玩家可以获得【幸运钱币】的最终归属权，为了今后着想还请玩家白清守护好自己的【幸运钱币】。」

「PS：道具和生命绑定在一块。」

「欢迎各位参赛者，参加第一场游戏——《九灾》之《血水灾》，请各位参赛者尽可能的活到第七天，七天之后系统会为你们在此期间所做的一切进行打分。」

「在这场乌托邦中，无论做什么都是被允许的，娱乐至上，请抛弃道德和法律加入这场狂欢中吧！」

「每个人都带上了全自动耳麦，不用担心因国家不同产生的语言隔阂。bye。」

腰部被一双伤痕累累的胳膊抱住，白清转过头看到唯一一个向自己走来的是刚才自己救下的小姑娘。

“谢谢。”

两个人的声音重叠在一起，白清顿时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值得：

“哈哈，小朋友，虽然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但是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在你找到归宿之前充当你的老师。怎么样？”

“我愿意！我愿意，但是老师是什么？”

“就是教你成长的人，你知道吗？我徒弟也是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被我领养的，不对领养他的时候他都13了，可惜他刚成年就到叛逆期玩失踪，唉——我这个老师操碎了心。”

白清好不容易找到机会倒苦水，虽然他也不知道小姑娘听没听懂。

他看到这个孩子的第一眼就很欢喜，像是冥冥中注定的缘分。就像他和他的好大徒一样。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招弟。我叫……王招弟”

说完这话小姑娘低下头。

朝，有朝气蓬勃，生机勃勃，有希望之意。

蒂，坚固，牢靠，光明，意坚之气主显贵重。

“王朝蒂？确实是个不错的名字。从今以后我就叫你朝蒂了。”

红色的发丝在光辉的照耀下如太阳般温暖耀眼，白清注意到朝蒂看向他的目光有一些失神，笑着点了点她的额头。

“老师？”

“怎么？被你老师的盛世美颜折服了？”白清有心逗一逗这位新招的小徒弟，便自恋道：“唉，可惜没几个人愿意拜倒你老师的盛世美颜下。明明我打扮打扮不比那些明星差呀。”

“嗯，老师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

朝蒂低着头不敢直视白清的眼睛，却又用余光不断打量他，这种可爱的小动作让白清在心里暗暗发笑。

“不要顺着我的话说下去啊。”

“好，好的。”

“……之后跟着我吧。我可是野外生存专家，可以教会你18般野外生存小技巧，哈哈。”白清揉了揉朝蒂的脑袋，这幅画面让他想起之前的大徒弟被他捡到时他好像也是说了同样的话。

一个环境恶劣的废墟。

一个人生地不熟的野外。

“河水，这里的河水全是血！”

白清自认为还算温情的一幕被突如其来的尖叫打断， 顺着声音的来源他们看到已经有不少人聚集在岸边。

原先应该清澈的河水不知什么原因变成了血水。

水平面上漂浮着肿胀的尸体，腐败和尸臭味不断融入空气中，除了人的尸骨之外，这里还有更多是属于鱼虾的尸体。

让人难以想象这几秒之内原本还算清澈的河竟会发生如此之大的变化。

除白清之外几乎每一个人看到这条河上呈现的一切后都忍不住将自己胃中所剩无几的食物吐出来。

“唔……”

朝蒂捂着嘴，被面前的一幕吓得面无血色，想像周围人一样呕吐又时不时胆怯的看着白清，白清注意到这点焦急道：“想吐就吐别憋着容易憋坏。你只是个孩子见到这些自然会想吐。”

面前这些说是完整的尸体不如说是水肿的肉瘤更为合适些。

“别害怕。”白清没有理会其他人，只是担忧的询问朝蒂：“我不知道怎么样能让你好受些，需要我帮你捂着眼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