砍树的过程极其繁琐。
做完这一切太阳都快落山,入秋的天气朝蒂穿着在白清看来未免有些轻薄的衣服打了个寒颤,白清脱下自己身上外套为体质相比他偏弱的小朋友披上。
“别冻感冒了。”
火势有些下降的时候白清便适当的加些木柴,在夜晚借着火光继续打磨原本只是粗糙的武器。
简易烤架上绑着已经烤熟的公鸡,拔下的羽毛在旁边即将被做成箭矢。一整只鸡身上任何一处都没有被落下。
“啊,啊湫”
微风吹过,白清有些懊恼自己的外套是为了方便行动的轻薄款。
白昼城邦的居民不会生病,至少世界上任何已知的病毒已经被他们所攻破。身体也同样耐得住高温与低寒。所以衣服早已从必需品变为装饰品。
“着凉了吗?”
“没,没有,没事的。”朝蒂慌忙的将自己身上衣服裹得更紧:“老师的衣服很暖和。”
“火势好像有点小了,我添点柴火。”
白清刚站起身就被旁边的小朋友慌忙拉了回来。
“老师,我来找柴火吧,我能做到。”
这是在害怕被抛下吗?
白清没有拒绝小朋友的举动,如果这能带给朝蒂一些安全障碍倒也是件好事。
他将烤架上的肉翻了一个面,飘香的气息让他握紧手上的匕首,毕竟从痕迹上来看这里的捕食者很多:“麻烦你了,鸡肉也快烤好了,咱们趁热吃。”
“我,我不饿,我吃您吃剩的就好了。”
明明有在咽口水。
“说啥呢,你这孩子,哪有让正在成长的小朋友吃剩饭的道理。”
白清想弹朝蒂额头,朝蒂下意识将头缩了一下随后立在原地,浑身颤抖的等待着他接下来的举动。
他看着朝蒂闭眼,摊开手掌轻抚着这张在他看来略显稚嫩的脸。
“我,我是女孩,我,我,我不能吃鸡腿,只能吃鸡头。”
白清吃鸡鸭肉的时候都会主动将头砍下来,这只公鸡也不例外,面对一只无头鸡哪存在着吃鸡头的说法?
“没有鸡头只能委屈你吃鸡腿了。”
他撕扯下一块鸡腿,递上前。心里默念着时间,然而过去了整整一分钟朝蒂也仍然在害怕甚至还向后退了两步。
“女孩吃鸡腿,会,会下地狱。”
“现在可是唯物主义社会。地狱也好,天堂也好,这些东西根本不存在。”白清一把将手里的鸡腿强塞进朝蒂嘴里堵住她的嘴:“放心吧,鸡是我杀的,鸡腿是我强迫你吃的,要下地狱的人也只能是我。”
掩饰不住的饥饿感,长期缺乏营养的身体,要多吃肉补补呢。
白清在心疼的同时也想好接下来更要努力狩猎为没见识的小朋友多吃一些山珍海味。
咚——
直到水滴滴入草地,白清才看清楚不知何时低头的朝蒂强忍着表情哭泣这个过程中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白清有些无措。
不是,还没吃两口就哭了,他做的真的有这么难吃吗?
“谢谢。”朝蒂哽咽着开口。
“是不好吃吗?明天我弄些粗盐洒上边或许会好点。”
如果真有什么病毒敢通过盐传播,并且能将他感染,白清算它厉害。那他还真要染一下等离开这里回去还能给实验室的科学家们提供一份实验素材。
“好吃,真的很,很好吃。”朝蒂声音在哽咽中断断续续:“这是我吃过,最,最好吃的饭了。”
“那就多吃点啊,我是你老师,自然希望你被养的白白胖胖的,至少要到像你这个年龄段的平均体重吧。”
白清其实一个人能够将这一整只鸡吃完,但看着小朋友说什么也要吃他吃剩下的只好吃两口后谎称自己饱了。
余下的时间在烤木头和制作工具中度过。讲真的如果不是知道这是一场未知的生存游戏他或许还会拿通讯器拍几张照片发给呆在故乡做文职偶尔忙的不可开交的朋友炫耀一下。
旁边的小人靠到他身边打着哈欠,却仍然像是有什么想做的事情一般扯着他的裤角。
“有什么我能做的吗?”
朝蒂看着白清,这副害怕自己被抛弃的样子让白清欲言又止……至少在他的国家不存在害怕自己会被抛弃的孩子。
“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好好睡觉。”白清揉了揉对方粗糙的小脸。“天天熬夜以后会长不高。”
“我会长高的。”朝蒂不乐的低着头,犹豫半天后才开口:“老师,为什么你会对我这么好呢?我明明只是个女孩。”
“帮助他人需要理由吗?更何况你还是个孩子。”白清双手揉搓着朝蒂的脸颊,没有多少肉的脸揉上去像是在揉牙齿的骨骼。“我很喜欢小朝蒂,光是看着你我就感到高兴。”
他用双手比划着,借着夜晚的星空和旁边的篝火加上自身不俗的眼神双手比划:“今年多大了?看你的样子好像才七,八岁差不多。”
空气顿时陷入死一般的寂静,除了偶尔会闪过火焰噼啪的声音外就再无其他声音能活跃气氛。
眼泪比话语先一步出场,颤抖的身躯和磕绊的声音让白清不解:“我,我今年十岁了,对不起,对不起。”
“不是,你居然都十岁了……别哭啊,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你又没做错,哭啥?”
“我骗了您,我骗您杀了我的丈夫,如果不是您,我可能就会被我丈夫打死了。呜呜,对不起。”
“哦,原来他是你……咳咳。”
白清反应过来的时候被口水呛到了。
小朋友跪在地上,白清听她讲的话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就像他从没见过,也从没想过为什么才十岁的小孩就有了婚配。
那个上半身裸着,还印了个老虎纹身的男人从外貌上看倒是比他还要大上几岁,严重的暴力倾向,说话急躁时会露出发黄的牙齿,除此之外还有恃强凌弱的恶习……这种家伙应该下地狱,而不是承担他人人生。
十岁?丈夫?已婚?
“如果您想,想,想的话。”
“停,你脱什么衣服啊?不冻的慌吗?”
白清轻拍一下朝蒂小脑瓜,想看看这个连三观都没发育完全的小家伙脑子里在想什么才会让她在这种时候产生脱掉为数不多衣服的想法。
“我不会生病,可如果你生病的话,我甚至没法给你弄来感冒药,你知道吗?”
“我……我只是……您生气了吗?对不起”
白清是真的有一点生气了,可当他看到朝蒂像是被他此刻的表情吓到,愣在原地时又忍不住想给自己抽两耳光。
说到底还是他没有带给朝蒂足够的安全感,才会让朝蒂想用这种方式留下他得到短暂的安全感。
“唉……我没生气。”
朝蒂小心翼翼的模样就是差吧,我不信写在脸上了。
“……确实有一点,因为你不相信我。比起生气,我更难过吧。”
“对不起。”
“就是因为你一直说对不起,我才难过。”
白清再一次倾诉苦水,他就算说出自己的想法恐怕也不会被朝蒂理解:
“你始终不愿意接受我的好意,主动把自己带入弱势的一方,可以的话……我更希望我们能是平等的关系。”
“我不知道,对不起。”
“天色不晚了,睡吧。”
幸运的是血渍和外套本身的颜色很接近,就算脏了穿上去也不会太过膈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