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骨撞上穹顶的瞬间,二十道剑气从墙缝里嘶鸣着绞成青虹。
雁九腐烂的锁骨突然涌出三百二十七粒血珠,每粒血珠都裹着截碎骨——正是他匣中那些天骄的脊椎残片。
剑气擦着他耳侧撞向西墙时,整片石壁突然如蛋壳般剥落。
青衫客的剑锋裹着榕树根须的腥气劈进来,却在触到骨匣的刹那被翻涌的血珠缠住。
那些脊椎残片像活过来的蜈蚣,顺着剑身咬出焦黑的蚀痕。
"剑冢的狗鼻子倒是灵光。"雁九咳出两口黑血,指缝间漏下的碎骨正与剑气共鸣震颤。
三日前他在乱葬岗刨出的半截剑修骸骨,此刻正在青衫客剑锋上烧出缕缕青烟。
密室东侧突然炸开木屑。
灵药仙子撞碎的药柜里涌出密密麻麻的傀儡丝,每根丝线末端都粘着指甲盖大小的蛊虫。
苍渊的白骨鞭还钉在西墙上,鞭梢垂死的蛊虫却突然集体爆开,墨绿色浆液溅到青衫客衣摆上蚀出蜂窝状孔洞。
"你当真以为净魂花能压制腐疮?"地砖缝隙钻出苍渊本体的半张脸,她脖颈以下还连着无数根钻入地脉的傀儡丝,"噬神蛊最喜欢滋养过元神的药渣......"
雁九后颈的腐疮突然鼓起拳头大的肉瘤,三百多根脊椎残片同时发出尖啸。
他反手插进自己腐烂的肋间,扯出团裹着黑雾的脏器砸向地面——正是三日前从红莲道人账册里剥离的气海残片。
傀儡丝触到黑雾的刹那,密室四个角落同时亮起骨蛊宗符纹。
苍渊的傀儡替身突然张开嘴,咽喉深处飞出七只琉璃色的蛊王。
这些本该在二十年前绝迹的噬神蛊,此刻正疯狂啃食雁九砸出的黑雾。
"师尊小心!"青檀的尖叫裹在傀儡群爆裂的轰鸣里。
她袖中钻出的傀儡丝正要缠住苍渊本体,却被反卷回来的脊椎残片刺穿手掌。
那些沾染过天骄怨气的碎骨,此刻正顺着她的经脉啃食傀儡蛊纹。
雁九的左脚突然陷入地砖。
青衫客斩落的半截剑气还卡在他肩胛骨缝里,另半截剑气却在地面犁出三丈长的沟壑。
沟底渗出的灵气触到他腐烂的脚踝时,噬灵蛊血脉突然沸腾着凝成血痂。
"三百年前剑痕的味道如何?"雁九咧开淌血的嘴角,掌心翻出块刻着"玄"字的碎骨。
这是他在乱葬岗最深处刨出的化神期剑修残骸,此刻正与墙上苏醒的古老剑痕产生共鸣。
青衫客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手中锈迹斑斑的古剑突然脱手飞出,剑柄处镶嵌的魂玉迸出裂纹。
密室西墙渗出的青苔气息愈发浓烈,那些三百年前留下的剑痕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爬满整面石壁。
苍渊的本体终于完全钻出地脉。
她发梢粘着的傀儡丝突然全部自燃,烧焦的蛊虫尸体在周身结成黑色咒印。
当第七只噬神蛊吞掉最后缕黑雾时,她指尖弹出的蛊芯精准穿过剑痕缝隙,钉入雁九掌心的腐肉。
"蛊芯要见血才能活。"她染着丹蔻的指甲划过自己锁骨,那里浮现出与雁九腐疮同源的紫黑色纹路,"就像你偷吃净魂花那夜......"
话音未落,青檀操控的三十六具金甲傀儡同时炸开。
飞溅的金属碎片在密室中央形成漩涡,每片碎刃都反射着苍渊脖颈后若隐若现的本命蛊纹。
雁九匣中的脊椎残片突然集体竖起,如同嗅到血腥味的豺狼般颤抖起来。
青衫客的断剑就在这时刺到雁九喉前三寸。
墙缝里渗出的古老剑气与噬灵蛊血脉对撞出紫红色的电光,某根脊椎残片突然自发跃起,狠狠咬住剑身镶嵌的魂玉——正是二十年前叛出剑冢的那位长老的遗骨。
蛊芯入肉的瞬间,雁九掌心腐肉里钻出千百条血丝。
这些黏稠的丝线如同活物般缠住琉璃色的蛊王,沿着苍渊指尖的丹蔻纹路攀援而上。
青衫客的断剑突然发出龙吟,密室四壁三百年前的剑痕竟开始倒流灵气。
"剑冢的洗剑池..."青衫客突然暴喝,锈剑脱手的刹那,整间密室的地砖如同活过来的棋盘开始错位。
炼蛊炉表面凝结的骨渣发出尖锐啸叫,在灵气洪流中凝成漆黑的龙形。
雁九腐烂的脚踝深深陷进地缝。
他反手将骨匣拍在沸腾的炉口,三百二十七根脊椎骨如同闻到血腥的毒蛇,齐刷刷扎进炉壁暗格——那里正躺着青衫客温养二十年的本命剑胚。
"叮——"
脊椎残片啃噬剑胚的声响像极了乱葬岗的夜枭啼哭。
青檀操控的傀儡群突然集体抽搐,金甲缝隙里钻出与脊椎骨同源的紫黑色菌丝。
她精心绘制的蛊纹正在傀儡关节处燃烧,反噬的剧痛让她跪倒在地时,左手三根指头已经化作白骨。
"师尊...您什么时候..."青檀的质问被炼蛊炉的轰鸣碾碎。
炉内喷涌的黑龙撞破穹顶,数万枚骨渣混着剑冢灵气,在药王谷上空凝成遮天蔽日的毒云。
苍渊的白骨鞭缠住雁九腰腹时,鞭梢残留的蛊虫正在啃食他后颈的肉瘤。
她染血的唇擦过少年耳畔:"你以为我当真看不出青檀的傀儡丝里掺了剑冢的追魂香?"
爆炸的气浪掀翻密室东墙时,雁九瞥见青檀被自己的傀儡丝绞成麻花。
那些沾染着脊椎残片怨气的金甲傀儡,正将叛徒的脏器塞进炼蛊炉的裂缝——就像他三个月前在血魔宗禁地见过的人肉阵眼。
"抓紧!"苍渊突然拽着他撞向正在坍塌的南墙。
墙后露出的根本不是药王谷庭院,而是深不见底的地脉裂隙。
三百根脊椎骨从炉壁拔出时带出的剑胚残片,此刻正在他们脚下铺成腥红的骨桥。
青衫客的怒吼从毒云深处传来:"骨蛊宗的余孽!"但追来的剑气全被黑龙吞噬,那些混着天骄怨气的骨渣,正贪婪啃食着剑冢独有的青冥灵气。
雁九的骨匣发出欢愉的震颤。
他腐烂的肋间伤口里,苍渊的本命蛊芯正在吞食净魂花的药渣,紫黑色纹路已蔓延到锁骨——与女子衣襟下滑露出的蛊纹形成镜像。
"别碰那里!"苍渊突然拍开他无意识伸向自己锁骨的手。
两人坠入地脉裂隙的瞬间,她袖中钻出的傀儡丝正将某节脊椎骨染成琥珀色,"你偷埋在北墙根的三具替身傀儡,该派上用场了。"
药王谷的禁制崩塌声里,雁九听见自己三日前埋在傀儡体内的蛊虫开始苏醒。
当爆炸的余波追进地脉时,那三具与他和苍渊容貌相同的替身,正被失控的剑冢灵气撕成碎片——就像他当年在血月之夜,用仇家幼子的尸体骗过追杀者的手段。
地脉深处传来黏稠的水声。
苍渊的白骨鞭突然卷住某种冰凉的事物,雁九在颠簸中瞥见暗河表面漂浮着数以万计的蛊虫空壳。
这些二十年陈的虫尸正在组成诡异的阵图,每处阵眼都嵌着令他血脉沸腾的......
"别看水下!"苍渊突然用染血的手掌蒙住他眼睛,"噬灵蛊见到同类尸骸会发狂。"
但已经太迟了。
雁九腐烂的牙龈间渗出黑血,三百二十七根脊椎骨同时在匣中竖起。
他看清那些虫尸拼出的图腾——正是七日前他在红莲道人账册上见过的,药王谷核心禁地的守门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