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天降浩劫,王之决断

时间海蓝星历983年

日霞市,晴空万里,惠风和畅。圣域帝国国王景春·爱德华斯站在城郊临时搭建的观礼台上,兴致盎然。他身着笔挺的皇室特制常服,并未佩戴过多繁复的勋章,显得精神矍铄,只是鬓角的一抹银丝泄露了他为国操劳的岁月痕迹。今天,是帝国最新锐的巨兽驱除人形机甲“泰坦”原型机,首次公开进行综合性能测试的日子。广场上,受邀的市民代表和媒体记者们早已翘首以盼,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近乎庆典的自豪与期待。在他们看来,海蓝星已知的二十种本土巨型陆地生物,在“泰坦”的钢铁之躯面前,都将不再是城市安全的威胁。国王甚至能听到前排一位小女孩兴奋地对她父亲说:“爸爸,泰坦是不是比故事书里的巨人还厉害?”

异变陡生。城市正上方的蔚蓝天幕,像是被无形的巨手粗暴地撕开了一道口子,一道不规则的、边缘闪烁着暗红色不祥电光的空间裂痕凭空出现,并且在不断扩大。那裂痕深处,是令人心悸的漆黑,仿佛连接着某个未知的恐怖深渊。紧接着,一个庞然大物从中缓缓挤出,然后轰然坠落。它的体型远超人类已知的任何本土巨兽,外形更是狰狞扭曲,布满锐利的骨刺与厚重的暗色甲壳,散发着一种令人作呕的硫磺气息和几乎要将空气凝固的恐怖能量波动。“那……那是什么鬼东西?!”观礼台上,一位贵妇人捂着嘴,失声惊呼,手中的精致阳伞滚落在地。尖锐刺耳的城市最高级别防空警报,在短暂的、令人窒息的死寂后,骤然划破长空,将所有人的侥幸心理彻底撕碎。市民们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随即被巨大的、原始的恐惧所取代,人群如同被热油泼中的蚂蚁,开始骚动、尖叫、四散奔逃。

“裂空者”——这是帝国军方信息系统在捕捉到影像的瞬间,依据其撕裂空间的出场方式与初步评估的威胁等级,自动赋予的临时代号——甫一落地,便引发了剧烈的地面震动,数公里外的建筑玻璃都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它那布满血红色复眼的头部略微转动,似乎在饶有兴致地观察这个陌生的世界,随即张开遍布獠牙的巨口,一颗篮球大小、高度压缩的暗紫色能量光球,带着刺耳的尖啸声呼啸而出。光球精准地命中不远处的一座新建成的商业大厦,没有想象中惊天动地的爆炸,大厦的上半截如同被无形巨口吞噬般悄无声息地消失,断口处平滑如镜,残留着高温灼烧后结晶化的诡异痕迹。紧接着,又是数枚光球,每一击都精准而高效,带走成片的建筑和无数仓皇奔逃的鲜活生命。它迈开沉重的步伐,无视了那些在它脚下如同蝼蚁般四散奔逃的人类,径直朝着市中心的能源枢纽方向移动。其展现出的智能与明确的目的性,远非那些只凭原始本能行动的本土巨兽可比。

国王景春·爱德华斯双拳紧握,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发白,指甲深深嵌入掌心。他亲眼目睹了那栋曾寄托了城市繁荣希望的商业大厦的消失,目睹了自己的人民在怪兽的攻击下化为焦土上的一缕青烟。“陛下,危险!这里已经不安全了!请立刻随我们撤离至地下掩体!”侍从官脸色惨白,声音颤抖地拉住他的手臂,试图将他拖离观礼台。

景春一把甩开侍从的手,动作不大,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他的声音因压抑的愤怒而微微沙哑,但更多的是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撤离?我的城市正在燃烧,我的人民正在死去,你让我撤向何方?”他目光如炬,扫过观礼台下那台静静矗立、散发着冰冷金属光泽的“泰坦”原型机,眼中闪过一丝疯狂而决绝的光芒。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台原型机主要针对本土巨兽的物理特性设计,火力配置严重不足,甚至连驾驶舱的防护都只是权宜之计,驾驶舱直接暴露在外,仅以一层特制高强度玻璃作为防护,远未达到量产型的标准。但此刻,它已是日霞市,乃至整个帝国颜面最后的、也是唯一的希望。

“这是我的城市,我的人民!”国王的声音通过扩音器传遍了有些混乱的临时指挥部,盖过了远处的爆炸声和人群的哭喊声,“我,景春·爱德华斯,将亲自驾驶‘泰坦’,迎击这头来自异界的恶魔!”他转向身边的帝国首席机甲工程师,也是“泰坦”项目的总负责人,一位头发花白、戴着深度眼镜的老者,语气不容置疑:“博士,给我开放驾驶权限。我要为后续主力部队的集结争取宝贵的时间,为更多平民的疏散创造最后的机会。”

老工程师脸色苍白如纸,嘴唇翕动了几下,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化为一声沉重的叹息,眼中充满了忧虑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敬佩:“……陛下,请务必……务必小心。原型机的武器模块只搭载了基础格斗用的高频震动粒子刀,以及一个基数的、少量针对本土巨兽设计的贫铀穿甲弹。它的能源系统也未经充分测试,高强度作战下,续航时间恐怕……”

“足够了。”景春打断了他,语气平静,却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他大步流星地走向“泰坦”原型机,皇室的仪仗队想要跟随,被他挥手制止。

初代“泰坦”的驾驶舱相对简陋,甚至有些粗犷。紧急启动程序发出一连串的嗡鸣与机械咬合声。国王略显生疏地在驾驶席上坐定,按照记忆中的步骤,系好厚重的多点式安全带。复杂的仪表盘在他面前依次亮起幽蓝色的光芒,系统自检的电子合成音不断回响:“驾驶员身份确认……景春·爱德华斯……权限通过……动力系统启动……武器系统自检……”通讯频道中,传来巨兽驱逐部队其他几位年轻驾驶员的声音,他们驾驶的是吨位更小、更为灵活的辅助型机甲,声音里带着初临战阵的紧张,却也有着被国王的决绝所激励起来的坚定:“陛下,‘枪骑兵’小队已就位!随时可以提供火力掩护!”“‘壁垒’小队已抵达预定拦截位置!我们和您并肩作战!”听着这些年轻的声音,景春紧绷的嘴角似乎微微柔和了一瞬。

“泰坦”原型机在国王的操控下,以一种与其庞大体型不相称的、略显笨拙的姿态,迈开大步冲向正在城市中肆虐的“裂空者”。巨大的金属脚掌每一次落地,都让地面微微震颤,激起一片尘土。国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回忆着在模拟器上练习过无数次的动作,虽然那些模拟的敌人与眼前这个怪物相比,简直温顺得像宠物。他试图依靠机体的重量和原型机仅有的近战格斗能力,暂时吸引“裂空者”的注意力,将其引向人烟稀少的区域。

巨兽驱逐部队的其他小型机甲和紧急调来的帝国陆军坦克部队,也从各个方向对“裂空者”展开了绝望的攻击。曳光弹、导弹、大口径炮弹,如同节日庆典上的烟花般,徒劳地落在“裂空者”身上,却只能激起它体表那层若有若无的暗紫色能量护盾的阵阵涟漪,偶尔有几发幸运的大口径穿甲弹直接命中其甲壳连接的薄弱处,也只是让它略微停顿,随即发出更加愤怒和不耐烦的嘶吼。

“裂空者”似乎被这些渺小生物的徒劳骚扰彻底激怒了。它猛地一甩那条布满锋利骨刺的粗长尾巴,两辆试图从侧后方靠近的“猛士”主战坦克瞬间被抽得如同孩童的玩具般翻滚着飞了出去,在空中解体爆炸,化为两团燃烧的废铁。它张开巨口,喷出一道扇形的、几乎覆盖了半个街区的能量冲击波,数架刚刚抵达战场上空,试图进行低空火力压制的帝国空军“雷隼”攻击机,如同被苍蝇拍击中的蚊虫般,连规避动作都来不及做出,便拖着长长的黑烟螺旋坠落,在地面砸出巨大的火球。

国王驾驶的“泰坦”原型机肩部发射器中的贫铀穿甲弹,呼啸着射向“裂空者”那颗巨大的头颅。然而,这些足以洞穿最厚重本土巨兽甲壳的特种弹药,在接触到“裂空者”体表那层诡异的能量场时,速度骤然减缓,如同陷入泥沼,最终无力地弹开,连一丝像样的火花都未能擦出,只是在能量护盾上留下几道微不足道的涟漪。双方的实力差距,如同天堑,令人绝望。

国王景春凭借着在皇家军事学院中千锤百炼(尽管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会以这种方式亲身实践)的驾驶技巧,以及对“泰坦”原型机每一分潜能的极限压榨,驾驶着这台庞然大物,在“裂空者”狂风骤雨般的攻击中辗转腾挪。一次次险之又险地避开致命的能量光球和横扫而来的巨爪,但机体终究是原型,装甲和结构强度远未达到后续量产型的设计指标。刺耳的警报声在驾驶舱内此起彼伏,如同催命的鼓点:“警告!左臂液压系统压力过低!”“警告!能量护盾发生器过载百分之三百!”“警告!主反应堆功率输出不稳定,即将进入临界状态!”

“泰坦”的动作越来越迟缓,关节处不时爆发出电火花。国王的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但他握着操纵杆的双手依旧稳定。他透过驾驶舱外部那层特制高强度玻璃(此刻已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纹,视野模糊不清),死死盯着那头不断肆虐、每一次攻击都带来巨大破坏的怪物,一个冰冷的、令人不寒而栗的念头在他脑海中逐渐清晰:这东西……绝非海蓝星的本土生物。它的攻击方式、能量层级、防御手段,完全超出了人类已知的任何范畴。这根本不是一场驱逐,而是一场……屠杀。

“裂空者”似乎也厌倦了这场猫捉老鼠的游戏,它那巨大的复眼中闪过一丝戏谑与残忍,随即发出一声足以震裂耳膜的咆哮,声波甚至让“泰坦”的机体都产生了剧烈的共振。它周身那暗红色的不祥能量开始以惊人的速度向其口部汇聚,空气都因此而扭曲。一个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巨大、都要凝实的能量球正在迅速形成,那能量球内部电蛇乱舞,散发着毁灭一切的恐怖气息,牢牢锁定了下方那台已经摇摇欲坠、伤痕累累的“泰坦”原型机,以及驾驶舱中的国王。

驾驶屏幕上,代表致命威胁的红色警报图标如同疯了一般急速闪烁,占据了整个视野,系统发出的机械警告音尖锐得近乎绝望:“!!!警告!侦测到超高能级反应!无法规避!无法防御!重复!无法规避!无法防御!!!”国王景春·爱德华斯看着那颗在他视野中不断膨胀的毁灭光球,感受着死亡的冰冷气息正一步步迫近,他的眼神中却看不到丝毫退缩与恐惧,只有一种玉石俱焚的决死意志。他还有最后的底牌吗?或者,这颗曾经蔚蓝的星球,真的要在今日,在他眼前,迎来末日的第一道血色霞光?

民!”国王掷地有声,毅然决定亲自驾驶“泰坦”原型机,率领刚刚组建、尚在磨合期的巨兽驱逐部队迎击“裂空者”。他要为后续部队争取时间,为平民疏散创造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