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1021年5月4日

听证会结束的第二天，史昂准时踏入首相办公室。意料之中，刘淼淼已经坐在主位上，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办公室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咖啡香气，以及某种无形的压力。昨天听证会上抛出的那三份方案，无异于在平静的池塘里扔下了巨石，足够那些习惯了按部就班的大臣们消化一阵子了。

史昂甚至能想象出军务部长那张憋得发紫的老脸，嘴角不由自主地向上弯了弯，随即又赶紧压了下去。现在可不是得意的时候。

“来了。”刘淼淼抬眼，目光平静无波，示意他对面的椅子，“坐。”

“淼姨。”史昂拉开椅子坐下，将公文包放在膝上。

“方案我仔细看过了。”刘淼淼拿起桌面上的一叠文件，正是史昂昨天提交的概要，“想法很大胆，也很……烧钱。具体说说。”

史昂打开公文包，取出更详尽的资料，双手递过去：“空天母舰和新型机甲‘玄女’的设计图纸已经完成最终版。考虑到大型空天母舰从零开始建造，周期太长，我们等不起。我和军务部那边初步沟通过，建议双线并行。”

他点了点其中一份文件：“一边启动大型母舰的初期建设，一边将海军那艘刚完成船体、尚未开始舾装的‘启明号’常规航母进行改造。用‘启明号’作为技术验证平台，积累实际操作经验。毕竟，让这么个大家伙飞起来，对我们所有人都是第一次。顺利的话，‘启明号’的改造和第一批‘玄女’机甲的制造，三个月内应该能完成。”

刘淼淼翻阅着文件，指尖划过那些复杂的结构图和预算数字，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空天母舰……这步子是不是迈得太大了？我们连大气层内的稳定悬浮技术都还在实验室阶段。”

“风险是有的，但收益更大。”史昂身体微微前倾，“总不能因为路难走，就站在原地不动吧？怪兽可不会等我们准备好了再来。淼姨，我们没时间了。”他的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

刘淼淼放下文件，手指交叉，审视着眼前的年轻人。几天不见，那股浮躁之气确实沉淀了不少，眼神里多了些东西。“你小子，胆子是真不小。不过，这可不是儿戏，每一分钱都是帝国的资源。项目一旦启动，就没有回头路。到时候搞砸了，别说那些老家伙，我第一个饶不了你。”

“您放心。”史昂挺直了背，“这次绝对稳妥。我还有后手。”

“后手？”刘淼淼眉梢微挑，似乎来了点兴趣，“你那点心思，还想瞒着我？说来听听，又准备折腾什么？”

“嘿嘿，现在说了就没意思了。”史昂露出一个略显狡黠的笑容，带着几分少年人的得意，“到时候您就知道了，保证让您眼前一亮，顺便也让某些人……闭嘴。”

刘淼淼看着他这副样子，哼了一声，倒也没再追问：“行吧，你的计划，原则上我同意了。相关预算和资源调配，我会尽快让内阁通过。但是史昂，记住你昨天在听证会上的话，也记住你今天的保证。给我盯紧了，每一个环节都不许出纰漏！”

“明白！”史昂站起身，神情严肃，“保证完成任务！绝不让您失望！”他心里却在默默盘算，空天母舰，玄女机甲，还有那个“后手”……接下来有的忙了。不过，想到那些老家伙们将来目瞪口呆的样子，似乎再辛苦也值了。

“对了，”刘淼淼像是忽然想起，“你那新机甲，‘玄女’？九天玄女？”

“是！”史昂立刻应道，“借个好名字，希望它能像传说中那样，带来胜利。”

“名字不错。”刘淼淼点了点头，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了敲，若有所思，“希望它不只是个名字好听的花架子。战场上，可没地方讲神话故事。”

“您就瞧好吧。”史昂的语气充满了自信，“它会让那些怪物明白，人类的武器，也能让它们感到恐惧。”他暗自补充：融合了“那个”技术的玄女，要是还收拾不了它们，那才真是见鬼了。

“

“行了，去忙你的吧。”刘淼淼摆了摆手，语气恢复了往常的平淡，“有什么问题随时来找我。”

史昂刚点头应下，转身准备离开，却被刘淼淼再次叫住。

“等等，”她起身，走到办公桌侧面的一个保险柜旁，输入密码，从中取出一个厚实的牛皮纸文件夹，重新走回桌前递给史昂，“差点把正事忘了，这个给你。”

“这是？”史昂接过，文件夹入手沉甸甸的，带着一丝冰凉的金属气息，封面上没有任何标识。他疑惑地看向刘淼淼。

“你接下来三个月折腾的地方，还有你的‘玩具’。”刘淼淼嘴角似乎向上弯了一下，又迅速抚平，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考量，“看看合不合心意。”

史昂立刻撕开了封条，迅速打开文件夹。映入眼帘的是详细的基地规划图和资源清单。目光飞快扫过，他的呼吸不由得急促了几分。

圣都西郊，一处半废弃的旧军区，占地面积惊人。图纸上显示，内部设施已经按照他之前提交的模糊需求进行了彻底改造和升级：独立的能源供应中心、能够容纳至少十台大型机甲的整备机库、配备最新型号全息模拟训练舱的训练中心、独立的改装工坊和材料仓库、甚至还有一条可以直接起降大型运输机的加长跑道……

清单的下一页，是装备列表。五架崭新的“泰坦”重型机甲整齐排列的照片赫然在列，旁边标注着详细的技术参数和可更换的武器模块列表。更让他心跳加速的是，清单末尾还列出了三架“鲲鹏”大型战略运输机的调用权限，随时待命。

“太……太够意思了！”史昂猛地合上文件夹，力道之大让纸页发出“啪”的一声脆响。他抬起头，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几乎要溢出来，“淼姨，这……这简直就是量身定做！比我想象的还要齐全！”他几乎能立刻想象出，自己带着未来的队员们，驾驶着崭新的机甲，在这片场地上挥洒汗水，最终驾驶“玄女”从改造后的“晨星号”上腾空而起的景象。

“满意就好。”刘淼淼看着他那副恨不得立刻飞过去的模样，语气里带着些许揶揄，“这可是我顶着不少压力特批下来的。动静不小，花钱也不少，你小子要是给我搞砸了，或者弄出什么不可收拾的烂摊子……”她没有说完，但眼神里的警告意味十足。

“放心吧，淼姨！”史昂挺直腰板，脸上是抑制不住的笑容和绝对的自信，“您就擎好吧！绝对让您物超所值，顺便也让某些老古董看看，什么叫效率！”他心里乐开了花，这基地，这装备，简直就是雪中送炭，不，是直接送了个军火库！有了这些，他的“后手”也能更快地铺开了。

“记住你今天的话。”刘淼淼点了点头，脸上的表情缓和了些，“对了，自愿申请调到你这个‘特别项目组’的成员档案，已经送到你办公室了。名单不少，背景各异，有刚从军校毕业的新锐，也有经验丰富的老兵。一周时间，筛选出你想要的人，把最终名单给我。”

“明白。”提到人选，史昂脸上的兴奋稍稍收敛，眼神沉凝了几分。他清楚，这不仅仅是一个基地和一堆装备，更重要的是即将托付给他的那些生命。那些自愿加入的人，是把未来和性命都赌在了自己身上。他这个“光杆司令”，总算要有自己的兵了，这份责任，比想象中更重。

“还有别的问题吗？”刘淼淼看着他神情的变化，问道。

“暂时没了，淼姨。”史昂深吸一口气，将文件夹紧紧抱在怀里，“我现在就想立刻去基地看看！”他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恨不得立刻瞬移过去。

“去吧。”刘淼淼再次摆了摆手，“别忘了，一周后我要名单。”

“得嘞！”史昂应了一声，转身就往外走，脚步轻快得像要飞起来。刚走到门口，他忽然又停下，转过半个身子，脸上带着点试探和狡黠，挤眉弄眼地问道：“那个……淼姨，我多嘴问一句，这么大的基地，还有这些装备，维护保养加上日常消耗……一个月大概得烧多少钱啊？”

刘淼淼先是一怔，随即明白了这小子的心思，不由得被气笑了：“怎么？还怕我给你断粮？还是觉得我给的预算不够你挥霍？”

“哪能啊！”史昂立刻换上一副“我都是为了帝国着想”的诚恳表情，嘿嘿笑道，“我这不是怕花超了嘛，到时候还得厚着脸皮找您追加预算。您也知道，我那点零花钱，也就够买几十个新式泰坦的， 但是供养一个大型基地全部的日常开销还是不够的，这要是超支了，我可担待不起。”他心里的小算盘打得飞快，必须提前摸清楚底线，免得到时候束手束脚。

“行了，少在这儿跟我耍心眼。”刘淼淼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费用我都给你匡算好了，专款专用，保证在你的计划范围内够用。赶紧滚去忙你的正事，别在我这儿杵着耽误时间。”

“好嘞！保证完成任务！淼姨您忙着，我先走一步！”史昂闻言，如蒙大赦，目的达成，立刻脚底抹油，几乎是小跑着冲出了首相办公室，生怕刘淼淼下一秒就反悔，把预算给砍了。

刘淼淼看着他那副风风火火、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唇边却不由自主地带上了一抹极淡的笑意。这小子，性子还是这么毛毛躁躁的，不过……眼神里的光，确实不一样了。是真的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了。

她重新坐回椅子上，目光落在桌面上那份空天母舰的概要文件上，眼神渐渐变得深邃。希望他这次，真的能做出点名堂来吧。毕竟，她顶着压力，将这么多资源和那些自愿将未来押注在他身上的精英们交到他手上，这本身就是一场豪赌。她赌的，是帝国的未来，也是这个看似跳脱，却又藏着锋芒的年轻人，真的长大了。但愿，这步棋没有走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