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穿透云层时，秦烽已在医馆后院站了半个时辰。他静静看着医道天在石台上摆弄药材，老人枯瘦的手指灵活如蝶，将各种灵药分门别类。玄玉果被切成薄如蝉翼的片状，在晨光中泛着冰蓝光泽。

“看仔细了。”医道天头也不抬，“玄玉果需以寒玉刀切，切口要斜三分，否则药性流失。下刀时灵力要均匀，像这样——”

刀刃突然泛起一层霜花，切下的果片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线，精准落入寒玉盘中。秦烽注意到师父手腕转动的角度极其精妙，每一次发力都恰到好处，多一分会损伤药性，少一分则难以切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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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上三竿时，李安拎着个食盒晃进医馆。他今日难得束发，腰间玉佩换成了古朴的青铜令，走起路来却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尝尝！”他将食盒往秦烽怀里一塞，“看看熟不熟悉。”

秦烽看了一眼，惊讶：“咦，松江城的蜜渍冬梅，李兄，你哪里找的？”

李安嘿嘿一笑：“当然是现买的。还挺好吃。”

医道天突然伸手按住食盒：“冬梅性寒，今日禁食。”

李安“啧”了一声，变戏法似的又摸出个油纸包：“那就桂花糖糕，总行了吧？”他冲秦烽挤挤眼，“我特意让厨娘多加了蜂蜜。”

秦烽接过糖糕，发现上面用蜜糖画着个笑脸，他抬头看向李安，后者冲他眨了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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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时三刻，医馆内药香弥漫。秦烽看着师父将各种药一一摆放在寒玉台上：

主药龙涎草摆放在旁边；

玄玉果薄片如冰晶排列；

火精碎成粉末；

还有一些他叫不上名字的珍稀药材，分别散发着各色灵光。

“待会我来炼药。”医道天手指轻点药材，“我设了一个结界阵法。”老人突然转头看向李安，“你来守护。”

李安难得正色，微微颔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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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时刚过，医道天刚好炼完一炉丹药。这时秦府的车马停在医馆门前。秦穆一身正装，腰间佩剑；许燕着藕荷色长裙，发间只簪一支白玉簪，朴素中透着庄重。四名仆从抬着两个红木箱跟在后面。

“前辈大恩。”秦穆深深一揖，声音微微发颤，"秦家上下没齿难忘。"

医道天摆手：“不必多礼。”目光却落在木箱上，“这是？”

许燕轻声道：“一套寒玉药杵，三十株百年雪参，还有各种其他的灵物以及各种医书。放在我们库房也是蒙尘，不如赠予前辈济世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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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时末，医馆内开始布置阵法。李安不知从哪取来七盏青铜古灯，灯身雕刻着龙纹。他手指轻弹，七点星火依次亮起，在暮色中显得格外明亮。

医道天手持金针，在地面上勾画出复杂的阵纹，在各个节点放置或是丹药，或是灵物。

秦烽看见父母站在阵法外围。许燕双手紧握着一方绣帕，指节发白；秦穆则按着剑柄，拇指无意识地摩挲剑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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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渐沉，医馆内灯火通明。中央石台上已绘好繁复的阵法，七盏青铜灯按北斗方位排列。李安罕见地神色肃穆，指尖不时轻点灯芯，确保火焰稳定。

“躺下。”医道天对秦烽道。

秦烽平躺在阵眼处，看见父母站在三步外。许燕双手紧握，指节发白；秦穆则按着剑柄，仿佛随时准备出手。

“开始了。”医道天双手结印，阵纹同时大亮，一掌虚按在秦烽丹田前：“忍住了。”

秦烽看见玄玉果浮在空中对应身体各处经脉位置，忽然化作冰蓝雾气渗入体内，冰凉的感觉充满身体。医道天的金针如雨落下，每一针都带着雷霆之力。在意识模糊前的最后一刻，看见父母焦急上前的身影被李安抬手拦住。

“现在不能打扰。”李安的声音前所未有的严肃。

剧痛突然转为暖流。秦烽突然感到一股温和的力量从额头注入。秦烽身上李安昨晚给的玉瓶忽然打开，里面的液体混着李安古老的灵力气息。

秦烽感觉自己漂浮在无边的海洋中，每一滴水珠都是活跃的灵力。丹田处的桎梏寸寸碎裂，沉寂两年的灵力如春潮般奔涌而出。

他睁开眼，看见七盏灯的火苗化作龙形，在屋顶上镇守。医道天额头见汗，金针却稳如磐石；李安指尖泛着金光，将逸散的灵力牢牢锁在阵中；父母的身影在光影交错间若隐若现；自己的周围围绕着青绿色的液体。

这时医道天拿出一枚有九条金色龙纹的玉色丹药给秦烽吃了下去，霎时间丹药化作九条灵力龙影。

当第一条灵力龙影没入丹田时，秦烽听见体内传来清晰的碎裂声。紧接着是第二条、第三条...九龙入海，丹田处爆发出耀眼的光芒。

光芒散去时，秦烽发现自己漂浮在离地三尺处。周身灵力流转自如，比受伤前更加精纯。他轻轻落地，看见父母喜极而泣的面容，医道天欣慰的点头，以及...

李安倚在门框上啃着不知从哪摸出来的鸡腿：“哟，我们的小龙醒啦？”他嘴角油光闪闪，眼中却带着深意，“感觉如何？”

秦烽轻轻落地，感受着体内奔涌的灵力。比受伤前更加精纯，更加...不同。他尝试运转功法，指尖立刻凝聚出一缕淡白色灵力，其中竟隐约有龙形游动。

“这是...”他震惊地看向医道天。

老人疲惫地笑了笑：“龙归海，自然要有点龙气。”

“给你放三天假，三日内不要动用灵力。”医道天收起金针，指了指墙角的药柜，“每日辰时、午时、戌时各服一剂固本汤。”

秦穆上前深深一礼：“前辈大恩...”

“不必。”医道天摆手打断，“要谢就谢那小子。”他指了指正在偷喝药酒的李安，“药是他找的，没他成不了。

许燕闻言，立即命人将准备好的谢礼抬来。秦府十六名家仆早已在门外列队等候，每人手中都捧着精致的食盒。为首的管家上前行礼：“老爷，按您的吩咐，城中八位名厨各做了三道拿手菜，都用暖玉盒温着。”

李安眼睛一亮，却又故作矜持：“这怎么好意思...”大手一挥所有的盒子已消失不见。

。。。

离开医馆时已是丑时。秦烽走在父母中间，夜风拂过脸庞，带着久违的清爽。他忍不住又运转了一下灵力，立刻被父亲拍了下后脑勺：

“听医前辈的话，三日不准用灵力！”

秦烽讪讪地收功，回头望去，医馆的光已经灭了。唯有月光如水，静静洒在青石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