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境外围的虚空突然炸开一声闷响，像是有人用重锤砸碎了无形的屏障。

赤霄子刚抬起的手掌悬在半空，本命火焰凝聚的赤焰法相正剧烈震颤，橙红的火舌里竟渗出缕缕黑雾，像是被泼了墨的沸水，咕嘟咕嘟冒着腐蚀性的气泡。

"混沌骨在——"他瞳孔骤缩，话音未落，脖颈处突然一紧。

三百二十七根泛着幽光的天骄脊椎从虚空中破出，首尾相连化作锁链，"咔"地扣住他咽喉。

这些曾被雁九收在骨匣里的骸骨此刻泛着金灰光泽，每一节骨节都刻着细碎的噬灵蛊纹路，像是活过来的凶兽，正顺着他脖颈的道袍往里钻。

"噗！"赤霄子喷出一口黑血，火焰法相"轰"地坍缩成火球。

他抬手去抓锁链，却见指尖刚碰到骨链，皮肤便开始溃烂，露出底下焦黑的骨头——那锁链竟在吞噬他的灵力！

同一时刻，秘境深处的骨纹石壁突然暴起。

雁九与灵药仙子交握的手背，金灰交织的骨印正发出蜂鸣，两人脚下的地面裂开蛛网般的缝隙，下方黑暗中那具巨大骸骨的轮廓愈发清晰，头冠上的金纹与灵药仙子心口的烙印完全重合。

"青檀！"灵药仙子突然转头，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冷厉。

被唤作青檀的女修正站在秘境入口处，原本素白的道袍被她狠狠撕开，露出心口处浮现金色骨纹的皮肤。

那骨纹竟在缓缓蠕动，勾勒出一张与灵药仙子有七分相似的面容——是苍渊的虚影！

"原来你是......"雁九喉间溢出低笑，指节扣住青檀手腕。

他能感觉到指尖传来的腐臭，那是骸骨共鸣启动的征兆。

青檀的记忆如潮水般涌入：她跪在药王谷密室，将一枚染血的玉简递给戴青铜面具的男子，"这是苍渊的精血，用她的本源养蛊，三个月后......"

"闭嘴！"青檀尖叫着甩动手腕，却挣不脱雁九的钳制。

她另一只手掐诀，秘境角落的破军傀儡突然睁开眼，眼眶里射出两道金色骨纹光束，直取灵药仙子心口。

"小心！"雁九低喝，脊椎处的鳞片突然逆流而上，在身后展开一对骨翼。

骨翼上的金灰纹路与光束相撞，爆出刺目金光。

他借机将青檀往地上一摔，转身护住灵药仙子，却见她发间的青玉簪子正微微发烫，一缕半透明的残魂从簪中飘出，面容与那地底巨骸有七分相似。

"初代宗主......"灵药仙子瞳孔地震。

"噬灵蛊惧怕纯净灵力！"她突然扯开腰间玉瓶，将青莲露泼向血纹漩涡核心。

那是药王谷用三百年冰蚕露培育的灵液，本应能净化一切污秽。

可金色骨纹只是顿了顿，便从漩涡中伸出无数骨爪，顺着青莲露的轨迹缠上雁九脊椎。

"你才是最终容器！"骨纹里传来沙哑的嘶吼，像是无数人同时开口。

雁九只觉脊椎剧痛，仿佛有无数细针扎进骨髓，金灰骨纹正顺着血管往心脏蔓延。

"契约反噬——"破军傀儡的声音再次响起，它的关节发出刺耳的摩擦声，竟开始拆解自身，每一块金属都化作骨纹，融入血纹漩涡。

漩涡疯狂扩张，眨眼间吞没了半座秘境，赤霄子的道袍被卷得猎猎作响，他拼尽全力捏碎保命符，却见青檀袖中飞出的玉简突然重组，化作金色锁链缠上他道袍。

"替身契约启动！"青檀跪在地上狂笑，"三十六洞天的老东西们，尝尝被自己封印的东西反噬的滋味吧！"

雁九的骸骨共鸣在此刻达到顶峰。

他看见三十六洞天的历代宗主跪在那具巨骸前，用本命精血在骸骨上刻下封印；看见他们联合将噬灵蛊母虫封入混沌骨，却私藏了母虫的一缕残魂；看见苍渊的祖先为了研究噬灵蛊，将自己的血脉与母虫绑定......

"原来......"雁九的声音里带着血腥气，他望着正在吞噬一切的血纹漩涡，突然咬破舌尖，黑血混着金灰骨纹从口中喷出。

那黑血竟在半空凝成骨刺，直指漩涡核心。

"九哥！"灵药仙子扑过来要拉他，却被骨翼轻轻推开。

雁九望着她发间晃动的青玉簪，初代宗主的残魂正朝他点头。

他能感觉到体内的噬灵蛊在沸腾，那些被他淬炼成杀器的垃圾，那些被他吸收的天骄残骸，此刻都在骨纹里发出欢呼。

血纹漩涡的中心，传来一声闷吼，像是沉睡多年的巨兽终于被唤醒。

雁九的黑血骨刺离漩涡核心只剩三寸，他能听见自己骨骼崩裂的声音，能看见青檀脸上的惊恐，能感觉到赤霄子被锁链勒断的脖颈正在渗血。

而在这一切之上，地底那具巨骸的眼窝里，两簇金灰火焰突然燃起。

黑血凝成的骨刺刺破血雾，离漩涡核心只剩三寸时，雁九识海突然炸开刺耳鸣响。

像是有人持巨锤砸碎了他识海深处的壁垒，药王谷初代宗主的记忆如洪水倒灌——他看见自己跪在骨坛前，苍渊的血珠坠入青铜鼎，与药宗秘传的灵脉精魄相融；看见少女苍白的手按在他额间，血泪顺着她下颌滴落，"用我的本源养蛊，你会得到镇压万蛊的力量......"；更看见此刻站在身侧的灵药仙子，幼时被抱进药王谷的襁褓里，裹着半片染血的骨蛊宗残旗！

"原来你才是......"雁九喉间溢出破碎的笑，金灰骨纹顺着他眼角爬向眉骨。

三百二十七根天骄脊椎突然发出蜂鸣，骨链上的噬灵蛊纹路全部亮起，竟从虚空中吸出一捧暗金色骨灰——那是他这些年收集的天骄残骸里最纯粹的部分！

骨灰如活物般钻进骨链，原本幽光流转的锁链瞬间化作暗金绞龙，"咔"地绞碎赤霄子最后一道火盾，缠上他的脖颈、四肢。

"不！

这是我的火域！"赤霄子狂吼着捏碎火灵珠，本命火域里的赤焰却突然倒卷。

青檀之前种下的替身契约在此刻反噬，那些被他用来镇压血纹的火焰竟裹着黑灰，"滋滋"灼烧他的道袍。

他这才惊觉，自己引以为傲的本命火域，不知何时已被金灰骨纹染成了斑驳的暗褐，每一缕火焰都在啃噬他的灵脉！

"啊——"离赤霄子最近的一位洞天真人被骨链扫中，半条手臂瞬间化为白骨。

三百天骄的怨魂从骨链中溢出，在虚空中凝成森然战阵，竟将三十六洞天的护山大阵绞出无数缺口。

血纹漩涡趁机吞噬那些逃得慢的修士，他们的灵力、法宝甚至道心，都被骨纹抽干，化作滋养漩涡的养料。

"九哥！"灵药仙子突然抓住他的手腕。

她心口的烙印正在发烫，与地底巨骸头冠的金纹产生共鸣，连初代宗主的残魂都在她身周盘旋，口中念着晦涩的咒语。

雁九这才发现，她的血脉里竟同时流淌着骨蛊宗的腐毒与药王谷的清灵，两种力量在她体内撕扯，却又诡异地交融成一种更强大的存在——正是能容纳噬灵蛊母虫的活体容器！

"原来苍渊的本源......"雁九望着她发间的青玉簪，终于明白为何每次骸骨共鸣时，他总能从青檀的记忆里瞥见灵药仙子的影子。

是初代宗主，用苍渊的血脉与药宗的灵脉，培育出了这具完美的容器，而青檀不过是个失败的仿制品！

血纹漩涡突然剧烈震颤，金灰骨纹如蛛网般爬满整座秘境。

赤霄子的火域彻底崩溃，他瘫坐在地，脖颈处的骨链已勒进脊椎；青檀的尖叫被漩涡吞没，她心口的苍渊虚影正被骨纹一点点撕碎。

雁九的黑血骨刺终于刺入漩涡核心，"轰"地炸开万千金灰光雨。

地底巨骸的眼窝里，金灰火焰烧得更旺了。

在这毁天灭地的轰鸣中，雁九听见一声极轻的叹息，像是来自亘古之前的呼唤。

他抬头望向血纹漩涡深处，那里有团模糊的影子正在凝聚，轮廓与苍渊有七分相似，却比记忆中的她更清晰、更鲜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