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叶城的晨钟刚刚敲过三响，医馆内已弥漫着浓重的药香。

秦烽盘坐在青玉药池中，池水从碧绿转为暗红——这是加入了“血灵藤”的回春露，能刺激经脉再生。一个月来，每日一个时辰的通脉治疗，让他的皮肤上布满了细密的金色纹路，那是被强行拓宽的经脉在体表的投影。

“今日冲击‘极泉’到‘少冲’。”医道天手持三寸金针，针尖泛着幽蓝寒光，“此脉连通心脉，稍有差池便会气血逆流。”

秦烽咬住软木，点了点头。金针刺入的瞬间，他浑身肌肉骤然绷紧，池水“嗤”地腾起白雾。剧痛如万箭穿心，比昨日还要猛烈三分。

灵力在扭曲的经脉中奔涌，秦烽眼前浮现血色幻象。就在意识即将涣散时，一缕清凉龙息自丹田升起，与医道天渡入的灵力交融，硬生生将淤塞的少阴心经冲开！

“咳...咳咳！”秦烽吐出软木，上面赫然印着深深的齿痕。

医道天收针拭汗，露出赞许之色：“比预计早了十日完成通脉。”说着抛来一卷竹简，"今日起学习《灵枢辨症》，三日后考校。"

。。。

第二天晨雾未散，碎叶城东街的早市却反常地冷清。秦烽踏着湿漉漉的青石板走向医馆，发现沿途已有三五家铺子挂上了“歇业”的木牌。拐角处，两个城卫军正挨家挨户拍门，为首的什长手里捧着本册子，不时记录什么。

“张大哥，出什么事了？”秦烽认出这是常来秦府送军报的张小旗。

“秦少爷！”张小旗抱拳行礼，眼下挂着浓重的青黑，“昨夜里突然有二十多人发热呕吐，城主命我等排查病源。”他压低声音，“最蹊跷的是，最先发病的福来客栈伙计，前日还好端端地给城主府送过酒水。”

秦烽心头一凛。福来客栈的木掌柜是出了名的谨慎，向来只用自家井水酿酒。

医馆门前已排起长队。秦烽推开医馆大门时，被眼前的景象惊得脚步一顿——十几个面色蜡黄的病人蜷缩在台阶上，最严重的妇人嘴角挂着呕吐后的白沫，怀里还抱着个不断抽搐的孩童。

“愣着做什么？”医道天的声音从内室传来，“把后院晾晒的苍术都搬进来！”

秦烽快步穿过人群，发现师父正在给一个昏迷的老者施针。老人指尖的金针泛着白光，每落一针，病人脖颈就浮现出诡异的紫黑色纹路。

“师父，这是...”

“瘟热入髓。”医道天头也不抬，“去把药柜第三格的‘清灵散’全取出来，每人先服一剂稳住病情。”

正午时分，医馆内的呻吟声越发密集。秦烽的衣襟已被汗水浸透，右臂因连续施针而微微发抖。

“用艾草熏烤他的足三里。”医道天将一名昏迷的壮汉推过来，“此人体内瘟毒已侵入脏腑，寻常药石难医。”

秦烽捻起一撮艾绒，指尖灵力催动，“嗤”地燃起青白色火焰。当艾草烟雾渗入穴位时，壮汉小腿突然鼓起鸡蛋大的包块，在皮肤下游走不定。

“按住他！”医道天闪电般掷出三枚金针，精准钉住包块。秦烽趁机将“清灵散”灌入病人口中，只见那包块剧烈挣扎几下，渐渐化作黑血从针孔渗出。

“师父，这不像寻常瘟病...”

医道天用银针挑起一滴黑血，对着阳光细看，顿时皱眉：“血癫瘟？此毒该绝迹百年了。”医道天摇了摇头，“此状又像缠心蛊，又有点像噬灵蛊。”

。。。

子时三刻，秦烽瘫坐在医馆后院。连续六个时辰的救治，让他右臂因频繁运针而发抖，指尖还残留着艾草灼烧的气味。

“喝掉。”医道天扔来碗黑漆漆的药汁，“今日你接触病患最多，这碗‘百毒清’可防邪气入体。”

药汁苦得舌根发麻，秦烽却突然想起个细节：“师父，所有病人都说发病前闻过股甜香味。”

窗棂突然被劲风撞开。木琰城主玄色大氅上沾着夜露，掌心托着个油纸包：“神医前辈，这是从福来客栈搜出的‘蜜饯’。”

油纸展开，几块琥珀色结晶泛着诡异光泽。医道天用银针轻挑，结晶竟如活物般蠕动起来，针尖瞬间爬满锈迹。

“噬灵蛊！”老人猛地拍案，“难怪用寻常药石无效。此物遇甜则醒，入水即化，专蚀修士丹田！”

木琰脸色骤变：“但福来客栈昨日还往秦府送过糕点...”

秦烽手中药碗"啪"地落地。母亲今早还笑着说，要用新到的蜜饯给他做甜汤。

秦烽猛地站起身，药碗碎片在青石板上迸溅开来。他顾不得向城主行礼，转身就要往秦府冲去，却被医道天一把扣住手腕：“你师父我在呢。”

木琰城主突然抽出佩刀划破掌心，鲜血滴在油纸包上竟燃起幽蓝火焰：“这是军中辨毒的法子。看来下毒之人混入了军需处的药粉，难怪能瞒过客栈的银针验毒。”

医馆大门突然被撞开，秦府管家跌跌撞撞冲进来：“少爷！夫人她...”话未说完便剧烈咳嗽起来，袖口沾着可疑的黑渍。手里紧紧攥着的油纸包散开，几块沾着糖霜的蜜饯滚落在地。秦烽一眼就认出这是福来客栈特制的桂花糕，边缘已经长出诡异的青色霉斑。

秦烽眼前发黑，耳边嗡嗡作响。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抓起药柜上的“清灵散”塞给管家：“先服下！我娘症状如何？”

“今早用过蜜饯后就说头晕...”管家吞下药粉，脸色稍缓，“方才突然呕出黑血，现在...”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沉闷的钟声——是城防营紧急集合的信号。木琰面色骤变：“不好！若军需处被动了手脚，守城弩箭恐怕也...”

老人冷哼一声：“哼。”手诀一转，一股强横的灵气压迫横扫而过。在场众人只觉泰山压顶一般，一动都不能动。

“木城主，我已经封锁了全城，锁定了所有气息不对的人。”医道天拿出一块玉，手指轻点，“你派人去抓人，你留下给我护法，我要展开复苏阵势直接治疗全城。”

“是。”木琰招来一个亲卫，将玉递给他，然后自己站在医道天旁边护法。

“秦烽，孩子担忧母亲乃是正常情况，你回去照顾你娘吧。”

“谢谢师傅。”秦烽再顾不得许多，拿了一点药和针直接就往外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