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阿努的精灵

伴随着吸食鲜血的嘶沙音调,持续不停地作响出声,其余尚处缄默的骑士,瞧见此状大为吃惊,随后立刻反应过来,做出严战的姿态。召受响应的勇敢骑士,当下果断地提起盾牌拢身上前,粗莽地撞开这个毫无戒备,大发狂伦的吸血鬼。

遭受骑士撞开的爱洛依丝,迅速跳到高梢间倒挂在树枝下,如同满眼透红的蝙蝠,目不转睛地注视着眼前之人。致使这位持盾的骑士,不自觉地浑身颤抖,心底满是透露着面对掠食者的恐惧。他硬仗着心胆对峙着这头失去理智的吸血鬼,并以颤栗的声音去呼唤周围的同伴“我该怎么办?她貌似陷入疯狂之中,化身作粗蛮的野兽,且还遭到我的激怒。”

听罢他的叫唤,其他持有盾牌的骑士,立刻丢弃手中的火把,拔出利剑指向上方倒挂枝梢的吸血鬼。而那些没有盾牌的骑士,则持以火把上燃烧的炭火来护身。

被扔掉的火把滚落在林间空地,瞬间在四周燃起熊烈的大火。紧随漫起的烈焰,目力可及的森林迅速被碳焦焚烧。忍耐着极度缺血的身体,爱洛依丝不自然地激颤。

她现在非常虚弱,成心想着吸血,滋润那濒临干涸的身体。眼前这个吸血鬼,貌似已经支撑不住。观看出她身体状况的资深老骑士,发觉这正是消灭她的极佳时机。

正当爱洛依丝忙于对付骑士们的时候,两支粗木制作的巨矛划破无物的半空,冲裂了骑士们的阵形。刺穿骑士和他们的座狼。直至捅穿四位骑士的身体,宛若肉串般将他们钉在身后的大树主干上,这一骇人的浪涛才消声停止。

呼啸而至的巨矛所带来的狂岚,还有猛烈掀拂的飓风,迅猛地将那些幸运苟存的骑士逐个掀翻在地。抽搐难受的爱洛依丝见状,欣喜若狂的她立刻从高树上飞跃而下,舞动起刻印在左手的血色法阵,直接操控敌人体内鲜血,收割落地骑士的生命。

紧接着她吟唱起咒文,将死去骑士流淌出的鲜血化作血刺,刺穿那些遭到狂岚掀翻,尚未从地上爬起来的残存之人。沉浸在欢愉的杀戮中,爱洛依丝染尽飞洒的鲜血。她紧握的左手使许多倒地未起的骑士血液倒流,致使他们瞬间暴毙。完成对最后一名骑士的猎杀,爱洛依丝顷刻也没有闲暇,当即扯开倒落在地的骑士尸体脖子上的棉甲,张口便咬上去猛吸。

待到寂静再次降临,邻近的草地与树木,无不染浸在干涸的血液中,乍眼望去,原本葱郁的林间空地,宛若巨大的血痂。此时此刻爱洛依丝的手里,正抓着一个脖子上滴流鲜血的骑士衣领,安宁地抬头仰望清幽的夜空。

抬手抹去嘴角滴落的血液,她贪婪呼吸着充满血腥味的空气。如此优雅的姿态,仿佛在述说这片血味弥漫的场景,从无发生过杀戮一样,尽显空寂与清幽。

然而不去对战后的场地进行清扫,总会落下漏网之鱼。潜藏在爱洛依丝身后的危险,正悄然把她的性命威胁。仅见躺卧在地上的一具躯体,手指突然轻微地颤动起来。残余的骑士轻微挪头,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吸血鬼的位置和距离罢。他硬仗着最后的一口气,瞬间握住身侧的武器,突跃起身冲向爱洛依丝,抡起页锤就要砸下。

千钧一发之际,仿佛早有感知的爱洛依丝,诡异地咧嘴开笑,露出骇人的尖牙。袭击的骑士全不知觉,却见他双手刚要挥下页锤的那瞬间,未知的利刃突然切断了他的双手。继而浓烈的血水从他断裂的伤口中倾洒而出,前臂断口的血肉和骨骼清晰可见。

血切术,支配对方体内的血液,化作利刃从敌人的体内切割。

遭到剧烈疼痛的折磨,失去双手的骑士,他禁不住跪伏在地上痉挛起身体,全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今夜为他们队伍带来灭顶之灾的吸血鬼,释放的招数实在太过诡异,全然超出了他以往的认知,使他无法理解。

看见眼前这名强忍着疼痛的骑士,跪伏在地上恶狠狠地盯着她的脸孔。爱洛依丝板着冷漠的脸孔,走到他的面前蹲下,她捏住抬起这名骑士的下巴,对这名面容如同熏妆的骑士投来审视的目光。他深陷的黑眼圈,使爱洛依丝不禁感到有些恶心。

不知道是失血过多还是过度操劳,如此恶心的面色,使得爱洛依丝想起了生活在她治下的幽影国度中,每隔一段时间都要上缴血税的人牲。

尽管眼前这位将死的骑士,所显露出的面色令爱洛依丝倍感作呕,她亦仍旧把心中的疑惑问述“可怜的弱小凡人,你为何要拼死起身,作出这番毫无意义的最后挣扎?继续倒落在地上假装死去的尸体,你本可逃过这次陨命的不幸与灾厄。”

然而问罢许久之后,爱洛依丝并无得到任何回答。见望强忍着断手痛楚的骑士,仍旧沉默不语,倍感无奈的爱洛依丝,只好自言自语地与他作出最后的道别。

“失去双手的感觉非常痛苦吧?纵使我不夺你性命,让你侥幸存活,失去双手的你回到人族的城镇中,能有什么用处?失去劳动能力的你,必定会遭到同胞的抛弃,贪婪的人族不会养活一个失去双手,无法劳动,却又无耻地消耗粮食与衣物的可怜蛀虫。”

聆听完爱洛依丝的话语,断手骑士拧扭着脸孔,露出绝望的神色。尽管这名骑士没有出声作答,但绝望的面部表情清晰地表示,他已经把爱洛依丝的话语听进心底。

爱洛依丝继续说道“你不必再继续咬牙坚持,该放下心中牵挂的一切,荣登众列天神的殿堂。倘若你依旧怀恨在心,那就去大声责骂那些奢靡糜烂的人类贵族。只因是他们在给你的命运作决断,把那些曾经为他们作出卓越贡献,失去劳力的人士,抛至荒野自生自灭。”

享受完短暂的主宰生死的快感,玩弄末路之人绝望情绪的爱洛依丝,瞪眼露出充满邪恶趣味的笑容。猩红色的血刃从这名偷袭骑士的脖子,由内往外抹出,随即一具失去头颅的尸体无力地扑倒在地,流淌出余温常存的血水。

而他的头颅则被爱洛依丝捧在手中,满脸绝望地凝望着眼前的吸血鬼。

随着时间一点一滴过去,断首带给他的剧烈痛觉逐渐消失,他感到前所未有的舒适,即闭上眼睛进入平静的沉眠,意识归往晶壁界之外。

轻放下手中的颅首,爱洛依丝注意到刺绣在这名骑士衣饰上的胸章。她不自觉地伸出纤细的手指,轻轻地翻开衣领,看着上面的名字低吟出声。“兰帕·奇拉维多?”应该是这名骑士的名字,爱洛依丝如此思考着。呢喃完,她甩手推开面前尸体,平稳站立起身。这些骑士对于她来说不过是消遣的猎物,根本不需要过度在意。

放下心中的思虑,她向着长矛飞过来的方位,阴幽漆黑的树林彼方微笑说道“我亲爱的赫利卡斯亚,你果然还是对我放不下心,救驾来得很及时哦。”

可惜,她猜错了。幽暗无光的树林中,传来厚迈的踏草脚步声。直到对方显露出那巨像般的壮阔身影,爱洛依丝顷刻间,即被惊吓得瞠目结舌。

那是两名阿努精灵,他们的肌肉如同狰狞的山脉,身躯宛若巨石般高大。两名阿努精灵张嘴吞气,便从口中吐出狂岚的风浪,瞬间便扑灭燃烧在森林四周的所有烈焰。

猝不及防的爱洛依丝,当即被阿努精灵吐出的狂风,吹得满头的白发张扬飞舞。刹不住脚步的她,只得被逼迫的狂风掀拂得连连后退,差点摔倒在地上。

回过神来的爱洛依丝即刻转头,顺着阿努精灵吹吐狂风的方向望去,却见刚才映照在森林里的火光,刹那之息便被他们全部吹灭,如此举动,当即把她惊吓得呆懵许久不能回神。

如果对方没有露脸,掷出这种巨矛的存在,毫无疑问的只有北地苔原上,擅长木石工程的绿皮兽人。但绝对不会有如此荒唐的事情发生,没有那个兽人会闲得如此慌渗,愿意推着他们那沉重的车弩。千里迢迢从北地苔原赶到森林葱郁的南境,还是半夜的荒郊野岭间,只为打出这发弩箭。于是爱洛依丝便将这发巨矛,默认成她的守护者出手了。

于她的认知当中,也只有随心所欲的天神拥有令万物不可预测的巨大力量,从未曾有想碰到过阿努精灵。

远处视野开阔的山崖上方,缭绕黑雾的伊扎迪歌斯凝望着燃烧青色天火的山岗,那地是鹰翼军团的驻地。祂恐骇的音调中,夹带着充满混乱的怜惜“众位英勇的军士,对不住,即使再怎么向长河之神祈祷,全无济于事。关于此次突起的不谐之音,众星灵早在浩瀚神域唱响全新的幻梦主题。融入此次磅礴的和声已是你们在舞台中无可脱离的归宿。”

待到山丘上的天火燃烧殆尽,草木再次繁茂。伊扎迪歌斯这才转过去看望北侧“另一边的闹剧,应该解决了吧?不好,我居然忘记了这档事情,爱洛依丝有危险了。”

笼罩黑雾的怪形见状,慌乱地失声说道。随即细思之后,祂又作出新的打算“爱洛依丝的事情还是再搁置一会比较好,先替她把手臂捡回来。”作下决定,伊扎迪歌斯被黑雾笼罩的身影,瞬间消失在高峭的山岗上,向着那三名游曳荒遐的神秘强者奔袭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