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骨龙噬傀儡

锁链在雁九皮肤上烙出的红莲蛊纹正渗出黑血,他能听见噬灵蛊在经脉里发出饥饿的嘶鸣——那是比紫凰骨笛碎片清鸣更原始的震颤。

青铜傀儡的骨矛还插在右肋,幽绿尸毒被蛊虫啃噬时发出"滋滋"声响,连带着他的血液都泛起妖异的紫斑。

"贱种!"红莲道人指尖血印迸裂,锁链骤然收紧,雁九的右臂传来骨骼错位的脆响。

他咬碎舌尖,腥甜漫入喉间,偏执在眼底凝成血色漩涡。

三百二十七根脊椎在骨匣里疯狂震颤,骨鸣声震得他耳膜生疼,却在这时——

一抹幽蓝寒光穿透血色锁链,快得像冰锥刺破晨雾。

红莲道人脖颈突然一凉,她望着插在咽喉处的骨簪,瞳孔里映出青檀染血的指尖。

那支本是她用来镇压净化蛊的红莲骨簪,此刻正泛着妖异的幽蓝,簪头雕着的并蒂莲纹路里,爬满了她从未见过的蛊虫触须。

"净化蛊的变异数据..."青檀的声音像浸在冰水里,她反手扣住雁九腰间的骨镜,指腹刚触到镜面,三百二十七根脊椎同时爆发出刺耳鸣响。

骨匣在地面炸开,骨刺如银蛇窜向空中,每根骨节都映出重影——左边是药王谷长老那柄刻着"玄霜"二字的本命剑,右边是青铜傀儡碎裂的肋骨残骸,竟在虚空中重叠出半透明的青铜骨架。

"你敢!"红莲道人捂着脖颈踉跄后退,血沫混着断气的嘶哑从指缝渗出。

她本命蛊与骨簪相连,此刻蛊虫在识海疯狂啃噬,疼得她眼前发黑。

可不等她倒下,雁九后颈的紫凰骨笛碎片突然发出清越长鸣,十二片碎片如星子坠落,在他头顶重组出血色纹阵。

"始祖契约..."紫凰的声音突然在雁九识海响起,带着千年岁月的沙哑。

他后颈的蛊纹突然逆生长,从锁骨爬向天灵盖,三百二十七根脊椎竟逆着骨匣方向暴起,尖端如利箭刺入他眉心!

剧痛让他眼前一片猩红,却在这时,一股冷到骨髓的力量从脊椎最深处涌出——那是他在极北冰原捡回的玄冥骨里封存的力量,此刻顺着骨刺逆流,将他的识海冻成冰雕。

"逆骨!"远处传来暴喝。

药王谷长老踏着玄霜剑破空而来,白袍被罡气震得猎猎作响。

他望着空中重组的血色纹阵,眼底闪过惊惶:"你这叛徒,竟敢唤醒..."

话音未落,雁九头顶的骨刺突然扭曲变形。

三百二十七根脊椎首尾相连,在虚空中凝出一条骨龙!

龙首是最顶端那根天骄脊椎,龙鳞是碎骨折射的寒光,龙尾扫过之处,红莲道人的锁链寸寸崩裂。

骨龙张开巨口,直接咬住药王谷长老的护体罡气,青黑色龙息喷在罡气上,竟腐蚀出蛛网状裂痕。

禁地核心突然传来闷响。

地面裂开蛛网般的纹路,无数青铜傀儡的骸骨从地缝里涌出,像黑色洪流般涌向骨龙。

青檀的手腕被骨镜烫得发红,她低头一看,自己手腕上的蛊血竟在血纹阵里显形,化作细小的血珠飘向骨龙。

"赤霄子需要..."红莲道人踉跄着扑向雁九,她喉间的骨簪突然爆出红光,蛊血在半空凝成血色契约。

可就在契约要烙印在雁九心口时,一团灰雾突然从他怀中窜出——那是他在乱葬岗捡回的铁甲老乞骨灰,此刻竟重组出一面灰烬盾,"叮"地一声将契约碎片钉入药王谷长老眉心。

"你夺走的..."药王谷长老捂着头后退,玄霜剑在掌心剧烈震颤。

他眉心的灰烬里,隐约能看见铁甲老乞生前的怒容——那是他当年为夺玄冥骨,亲手将老乞挫骨扬灰的罪证。

青檀的银铃突然扭曲成破锣般的声响:"苍渊的子宫..."她话音未落,紫凰的骨笛碎片突然从血纹阵里射出,"噗"地刺入她后心。

三百二十七根骨刺同时扎入她识海,记忆如潮水倒灌——

暗紫色的蛊巢里,苍渊跪在血池中央。

她小腹上的蛊纹正泛着幽光,每道纹路都连着池中漂浮的始祖残魂。"这是最完美的容器。"紫凰的声音在虚空中响起,"她的血脉能滋养始祖,她的痛苦能唤醒残魂..."

"不——"青檀尖叫着要撕碎记忆,可骨刺扎得更深了。

她望着雁九泛红的眼尾,终于明白自己为何总在他骨匣里闻到苍渊的蛊香——原来从他捡到第一根脊椎开始,就被命运推上了唤醒始祖的祭坛。

骨龙突然发出震天嘶吼。

它的龙爪穿透药王谷长老的护体罡气,在他胸口抓出深可见骨的伤痕;龙尾扫过红莲道人,将她连人带本命蛊碾成血雾;龙鳞震颤间,青铜傀儡的骸骨洪流被搅成碎渣,混着青檀的蛊血、铁甲老乞的灰烬,全部融入血纹阵。

雁九望着空中的骨龙,突然看清了龙身上的纹路——那是紫凰骨笛的碎片,是铁甲老乞的骨灰,是三百二十七根天骄脊椎里封存的不甘与执念。

而在骨龙最核心处,一道半透明的身影正在成型,那是...始祖真身?

"吼——"

始祖的嘶吼震得禁地摇晃,可就在音波要震碎所有人识海时,血纹阵突然泛起共鸣。

雁九后颈的蛊纹与骨龙身上的血纹同时亮起,竟将那声嘶吼转化为某种奇异的震颤,像在回应,又像在召唤。

他望着逐渐清晰的始祖轮廓,突然想起苍渊每次给他喂蛊药时,眼底那抹他读不懂的悲悯。

而此刻,血纹阵里飘出的一缕蛊香,竟与苍渊身上的味道分毫不差。

骨龙的嘶吼还在继续,只是那声音里,似乎多了一丝...人的温度?

始祖的嘶吼在血纹阵中骤然变调,像是锈迹斑斑的古钟被重锤撞击,震颤里溢出破碎的人话:"最终容器......"

雁九的瞳孔骤然收缩——那声音里混着苍渊的尾音,像极了她深夜替他敷蛊伤时,压在药香下的叹息。

骨龙的鳞甲突然泛起幽蓝,三百二十七根脊椎组成的龙身竟开始半透明化,龙腹处浮现出一道淡紫色虚影,是苍渊!

她的发丝被骨龙的龙息托着飘起,腕间银铃碎成星屑,正是雁九在乱葬岗捡到的那截残铃。

"阿九......"虚影开口时,雁九后颈的蛊纹瞬间烧红,连骨髓都在发烫。

这是他第一次听见苍渊唤他的名字,不是"拾荒者",不是"蛊奴",是带着蛊香的、温软的"阿九"。

他下意识伸手去抓,骨龙却在此时剧烈震颤,龙尾猛地撕裂虚空,裹着苍渊残魂坠入禁地深处的地缝——那里翻涌着赤金色地火,岩浆沸腾声中传来青铜摩擦的刺耳轰鸣。

"追!"雁九喉间溢出低吼,噬灵蛊在经脉里疯狂涌动,竟将右肋插着的青铜骨矛熔成铁水。

他刚要跃下地缝,掌心突然一震——紫凰的骨笛碎片不知何时落在他掌纹里,十二片碎玉般的骨片正发出蜂鸣,尖端齐刷刷指向药王谷最深处的方向。

那里本是宗门禁地的"药庐",此刻在血纹阵的映照下,山壁上的藤蔓竟蜷曲着退开,露出刻满蛊纹的青铜门扉,门楣上的"子宫"二字被地火映得猩红。

"不可能......"药王谷长老捂着胸口的爪痕踉跄后退,玄霜剑"当啷"坠地。

他望着地缝里翻涌的岩浆,终于看清那沸腾的赤金中浮起的东西——成百上千具青铜傀儡的骸骨正从岩浆里钻出来,每具骸骨的脊椎都缠着血纹,而所有血纹的终点,竟都指向那扇刻着"子宫"的青铜门。"这是...上古骨蛊宗的献祭阵!"他的声音带着哭腔,"我们...我们一直用弟子的命喂养的,是..."

"是始祖的契约。"青檀跪在地上,后心的骨笛碎片还在渗血。

她望着雁九掌心的骨片,突然笑了,血沫沾在嘴角:"苍渊早知道的...她的子宫是祭坛,她的血是引魂香,连你捡的每根脊椎,都是她故意散在乱葬岗的。"她的指甲深深掐进地缝,"可你猜怎么着?"她抬头时,眼底映着地火的光,"始祖要的最终容器,不是她——是你!"

地火突然炸起丈高的火柱,青铜傀儡的骸骨在火中重组,每具傀儡的眼窝里都燃着与雁九骨匣中脊椎相同的幽光。

骨龙坠入地缝的位置,岩浆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结,露出下方刻满血纹的祭坛,而祭坛中央,赫然是与苍渊小腹蛊纹完全一致的图腾。

雁九望着掌心震颤的骨笛碎片,突然想起第一次见苍渊时的场景——她站在药庐外的桃树下,手里捧着一碗黑红的蛊药,说:"这药能压你骨匣里的腐气,但会让你越陷越深。"当时他只当是普通的蛊师手段,此刻才明白,那碗药里混着的,是她的血。

"阿九!"

苍渊的声音再次从地缝里传来,比之前更清晰。

雁九的骨匣突然炸开,三百二十七根脊椎如利箭射入地火,在岩浆上方织成骨网。

他踩着骨网跃下地缝,掌心的骨笛碎片突然发烫,十二片骨片竟在他手背上拼成半枚骨镯,纹路与祭坛上的血纹严丝合缝。

地火深处传来闷雷般的轰鸣,青铜门扉"吱呀"开启一线。

雁九望着门内涌出的黑雾,终于看清那黑雾里漂浮的东西——是无数婴儿的残魂,每道残魂的后颈都刻着与他相同的蛊纹。

而在最深处,一座由人骨堆砌的祭坛上,躺着一具女尸,小腹的蛊纹正与苍渊的残魂产生共鸣。

紫凰的骨笛碎片突然发出尖啸,十二片骨片同时离地而起,在雁九头顶盘旋成漩涡。

他望着骨片上突然浮现的刻痕——那是指向地脉的箭头,每道刻痕都泛着与始祖嘶吼相同的幽光。

"轰!"

地缝上方传来剧烈震动,药王谷的护山大阵开始崩塌。

雁九回头望向上方,青檀已经昏死过去,药王谷长老正跌跌撞撞地逃跑,而他的掌心,骨笛碎片仍在震动,像是急于要扎进什么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