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普罗里多安从启示的幻象中回过神,那瞬逝而寂的新星又重新被点燃在星天。即使这是艾尔朗达为纪念与洛林柯达相会,而再创造的极境之星。但祂已然成为了某种启示与预兆的象征,并会在特殊的时刻出现。
普罗里多安猜测不透,新星的苏醒是否有在宣召当前两万个岁轮不变的纪元,将会发生重大变化。但他知道新星所述说的思念,已然化为众神的理律。
观星大师智睿先知,通晓世间古往百态与来日未事。在他往旧的见闻中,大地最后会被众神溟灭,凡尘世间重头再来,万物再被创造是必然所经行的路途。为此他不禁对这次看到的启示担忧起来,仅因他确实看到了毁灭的景象。
同时普罗里多安亦对星天之神曾与他讲述过的新生纪元憧憬于心。加上这次他看到从未见过的景象,使得他开始怀疑这是否是久遥在未来的新生纪元。
意料之外的天降启示使普罗里多安震撼不已,他陷入深沉的思绪,自言自语“众神究竟会不会对世界怀以慈悲,命运最终是否会迈向新生?新生的纪元,难道会为此开启?”
由于对幻梦启示的过度向往,他自然怡然地也忽略了启示中的可知细节。
经历暂短的震撼之后,先知并没继续深入沉思探究。他深知道梦幻捉摸不定,而在这其中探寻究竟,无疑是非常鲁钝的行为。即便此次的是一场不同于先前预兆的超然迹象,单纯因为神的心思在变幻的时刻,总是阴晴不定。如此忖虑思掂着的普罗里多安,他艰难地拄起手杖,缓慢地走下观星台的台阶。当他打开沉甸高宏的大门时,看见里波顿昏睡在余音缭绕的门廊内,他心坎里禁不住升起对流浪之人的怜悯。
紧接着他走近里波顿的床前,举手轻抚他的额头,后念起祈神般的咏吟“请忘怀今夜所有尽关于食命生灵的事。还有那远在至高天上,众列天神所理议之事。”先知说罢,伴随着他手里闪现的光泽暗淡熄灭,里波顿忧愁的脸色顿然放松不少。尽管艾尔朗达在赋予先知神术权能的时候,有细心地叮嘱过他,切勿轻易地使用操控尘世记忆的神术。但普罗里多安依然决定对里波顿施展,只为补过自己轻慢的举动。
可怜神学大师的精神,不单只遭受到食命生灵的重创。就连他脆弱的身体,也被无礼的执事与仆人波折。对于这位远地求询的来客,普罗里多安自然应顺心去为,给予他急切需要的关怀。同床共枕的事情,总是能温暖流浪之人的心巢。当下,要给予里波顿倍怀关爱的普罗里多安,即脱去舒适合身的贤士长袍。
随后他向艾尔朗达祈祷“如若我的神术因此催溃掉他的心智,我必会负起责任。”祈祷完罢,他即躺卧在床上,以袒露的胸襟汤上里波顿的身体,同盖柔软的被绒安眠今宵。
当玫瑰色的黎明光辉,再度漂染天边,里波顿舒然苏醒。他睁开眼睛看望四周,身心感到无比舒适。昨夜发生的食命生灵入潜,还有先知对他所讲述的众神商议之事,在先知操控精神的神术之下,全部被他抛往脑后遗忘。
虽然忘怀某事的感觉,总是那么的令人不自在,但这并不妨碍他此时舒适的心情。
心满意足的里波顿,抚摸着自己的胸膛,感受那异常平静的心脉。先知袒露的胸怀让他神采饱满,他抬头呆望向窗边洒照进门廊的阳光,还有那漫过微浪烟尘的光柱。
待坐在床上过了许久后,里波顿才听闻高塔下的街市传来的各种叫卖声,此时他才如梦初醒般的回过神来,匆促地掀开被子。
他披上衣袍之余即下床站立,只是他才刚翻身下床罢,就见到两位执事推门而入。他们站立在门廊两侧等候,仆从为里波顿递过水盘与毛巾,待到他漱口洗刷完毕。执事便上前告知他“主人早已在厅室内为你摆设好宴席。”
侍者说完,周围的一众执事和仆役等一干人,心中更对这位不知从何处到来的外人加深鄙夷。毕竟作客的道理谁都懂,哪有主人等待客人如此长久?
对于世俗之人的内心活动,卓越的神学大师并无兴趣。
陡然里波顿想起还有要问询的话语,他即刻转身走过门廊进入厅室,餐桌旁边坐着的是心不在焉的普罗里多安。他的双眼正注视着面前的满桌佳肴,心中却没有半分食欲。
而他的思绪,更是陷入了摇摆不定的考虑中“看来这座城市实在是留不得里波顿了,来自长河文明外域的食命生灵,似乎已经有注意到他的行踪。并且在与他的谈话中,我也会习惯性地去泄露天机,难以做到守口如瓶。昨晚就是为此遭受了艾尔朗达的一番驳斥。先得让他尽快远离,否则再生起任何处理不来的不测事端,我无法向艾尔朗达交代。”
此番料想罢,他即又无奈地摇了摇头,并觉得这样做,实在是非常的不妥“话虽然是这么说,可是我若让他直接出行,再被食命生灵追上去干掉的话。恐怕勃然大怒的艾尔朗达会给我降下无法承受的诅咒。”
权衡三番之后,普罗里多安做出决定“还是先让他在这里住下两三个岁轮,再为后续的去向细做决定比较妥当。”
纵使现在窗外已经日迟高照,普罗里多安仍没注意到里波顿进来,他在细密地盘算着当下可以选择的道路。直到里波顿向他叫唤,打断了他的沉思,他这才回过神来。
“来自遥方的亲爱朋友,早餐过后我有话对你讲述。”普罗里多安寒暄道。正当在他缜密地思索着,该如何去给里波顿授予学城公民地位,并如意地筹划让他长久居住在学城的时候。一位执事走进了厅室内,对着里波顿告知说“尊敬的神学大师,高贵的客人,主人已经为你准备好了行装和赠礼,明天早晨你即可以再续旅途。”
突如其来的话语中止了首席贤士的思考,扰乱了普罗里多安的计划。面对这个突然闯入厅室里的无礼执事,普罗里多安顿时感到心烦意乱。不光如此,这名执事还擅自作下驱赶客人的决定,扰乱他心中的布置。
这让普罗里多安不禁气得咬牙切齿,他的脸色霎时变得阴沉起来。
本想再留里波顿数些时日,好在等到风波平静之后,他可得顺利出行。这无礼的执事竟敢擅自改变他的计划,并作下无礼的逐客举动。如此可让首席的声望如何维护?
倘若流传出去,以后还会有人来他这里做客?顿然普罗里多安显出警觉的神色,万一这执事是其他擅长幻化的生灵伪装,故意把里波顿支出学城的结界。
正当他打算上前训驳那执事的时候,他看到了执事那蓝绿异色的双瞳,正紧盯着自己的眼睛。对视罢,普罗里多安的脸面当即迎来轮阵的抽搐,心脏险些被惊吓得骤停“好险,差点就冲撞到赋予我一切的万有之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