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业的浪潮已经在陈玖和众多学者们的推动下在沙漠地区热火朝天的展开,接下来要做的只是静候时间的流逝,检验元能机械和电力设备的高效。
所以很自然的,陈玖又闲了下来,而人一旦有了空闲时间就会去给自己找事情做,于是陈玖便自然而然的联想到璃月国即将迎来的请仙典仪。
在自己的桌上桌下抽屉里书架上一阵好找,陈玖这才将当时随手塞进书堆里的那封来自天权星凝光之手不远千里寄来的私人信件。
陈玖抚摸着这封信,将上面的灰尘拂去,他没有打开看,凭借着记忆,他依稀想起来了信中的内容,大致说的是邀请自己回国参加请仙典仪。
随信似乎还附带了一张路引来着,陈玖抖了抖手中拆开的信封,一张金粉写就的华丽路引便翩翩然滑落而出,一眼看去便知其并非一般路引。
陈玖弯腰拾起,只见细腻但略硬的纸周围包着金边,金粉写就的一行行规整字迹上说明了这份路引的持有者,相关权限和时效等等信息。
将之装好塞进怀中,陈玖拍拍衣服上不存在的浮尘,回到桌前将文件分门别类收拾好,便关掉新装的电灯,三两步走出了办公室。
乘坐升降机下到智慧宫图书馆内,一路上陈玖心情大好,一是无事一身轻,二便是对即将启程返回璃月,带着莱依拉一起休假的期待。
很快,怀揣着兴奋的心情,陈玖顺着光滑的石板路走入梨多梵谛学院内,一路上在感受到学生们对自己的热情后,他一声不吭的走入一间教室。
坐在最后一排的位置上,陈玖的到来并没有引起许多人的注意,而只是让同样位于最后一排的几名学生震惊的说不出话,又在陈玖的示意下保持沉默。
看着最前方的黑板前那位娇小的少女正全身心的投入进讲课之中而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到来,陈玖不由得满意的点点头。
经过这些天的适应,当初那个被自己叫到台上做助手都要羞涩很久的小莱依拉也成长为能够语气平静给学生讲课的少女翘楚了。
一节课的时间很快便过去,当下课之后学生们散场时小家伙才发现坐在教室的最后面拄着脑袋对自己微微笑着的陈玖,瞬间一抹红润便爬上了她的脸颊。
但很快,小家伙便一脸幽怨的小跑而来,一下子就扑进陈玖的怀中,在他的胸口蹭来蹭去,两只纤细的藕臂环在陈玖脖颈后面,整个人都几乎挂在他身上。
见状陈玖也顺势伸出手把少女往自己怀里紧了紧,轻嗅着莱依拉身上若有若无的蔷薇香味,他深陷其中不能自拔,许久才回神过来。
陈玖轻轻拍了拍莱依拉,小家伙会意微微松开手,“莱依拉,我马上要回璃月一趟去参加典仪,不过我想和你一起,可以嘛。”
陈玖一边说话,一边凑到小家伙的耳边,口中的阵阵热气让莱依拉细长的精灵耳尖颤了两下,随即便变的通红,莱依拉只觉得自己的身体都瘫软了下来。
这下就真的完完全全是挂在陈玖身上了,感受着少女那轻如鸿毛的体重,陈玖的内心躁动起来,他稍微用力便让莱依拉居高临下,自己则是抬起头轻轻一吻。
良久唇分,当陈玖满眼期待的和莱依拉四目相对,被爱情冲昏了头的小家伙才想起陈玖刚才的话,于是她嘴角微微勾起,轻点螓首。
见自己的爱人并无意见,陈玖便牵起她的小手,两人一同离开了教室,在收拾好必要的行李之后,便吩咐其余几位贤者代为处理职务。
还不等他们提出异议,两人就逃也似的离开了行政院,无奈几位贤者只好叹口气妥协下来,命令士兵们随行护卫以外还通知了东边边境和璃月方面。
两人从陆路离开须弥城,乘坐元能机械拉动的马车一路向东,很快便绕过崇山峻岭,沿着层岩巨渊到璃月港的道路前进,在第二天清晨抵达了城区。
刚一进城,两人乘坐的新奇载具和两旁一丝不苟拱卫着的异国士兵便引起了城内的千岩军和群众的注意,都对这见所未见的元能机械感到好奇。
几名千岩军按照惯例拦住队伍,在和须弥士兵接洽后便恭恭敬敬的轻轻敲了敲马车的门,陈玖和莱依拉这才一前一后走下车。
几名千岩军立刻原地立正,挺直了腰杆,一位级别高一点的军官则是走过来行礼,完了便问候道,“恭迎大学士大人回国,天权大人已经嘱咐过我等。”
一边说一边双手接过陈玖递来的路引,他简单看了看后便还给陈玖,“确认无误,您可以和您的旅伴进城了,这些须弥的士兵就只能麻烦他们在城外驻扎。”
陈玖点点头,随后命令一路跟随的士兵们就在城外休整,顺便取出一袋摩拉出来,当作士兵们的辛苦费和驻扎时的物资经费。
安顿好随行士兵后,两人便在千岩军士兵的护卫下向着玉京台进发,初来乍到的莱依拉四处打量着璃月港,这里的一切对她来说都很新颖。
不过今天的璃月港城内氛围明显不同往日,这座以契约与磐岩为基的千年商都,在破晓时分便笼罩在一种近乎凝固的肃穆之中。
海风携着咸涩与远洋的气息,却吹不散玉京台上空沉甸甸的期待,霓裳花在微曦中绽放出最秾艳的绯红,花瓣上的露珠折射着初升的朝阳,宛如洒落人间的碎钻,点缀着通往城市最高处的石阶。
当陈玖牵着莱依拉沿古老的石阶登上玉京台之时,已是临近中午时分,中间的广场上早已聚集了一大群围观的民众,其中不乏有名的商贾。
香炉早已备好,沉重的青铜鼎腹内,缠尘香青烟袅袅,那并非寻常的缭绕盘旋,而是笔直如一根无形的楔子,执拗地刺向高天,仿佛要将凡人的祈愿与期盼,径直飞入云端神明的耳中。
人潮无声,鬓角染霜的老矿工,粗糙的手指下意识地摩挲着怀中那枚被体温焐热的,印有龙纹的旧摩拉,仿佛那是他一生安稳的凭证。
怀抱稚子的渔妇,低声絮语着昨夜祈求平安的梦,而华服锦带的商贾,目光看似沉静,眼底深处却跳跃着对来年商机与神谕指引的灼热渴望。
还有皓首穷经的学者,屏息凝神,等待着记录下可能启迪智慧的箴言。万千凡俗的面孔,此刻仰望着同一个方向,衣袍摩挲间,摩拉清脆的碰撞声此起彼伏。
汇成一种奇异的低语,在肃静中流淌,那便是岩王帝君三千七百年来,在这片土地每一寸脉络中留下的名为“契约”与“庇佑”的回响。
祭坛中央,天权星凝光孑然而立,玄色金纹的华服流淌着晨曦的光泽,宛如将一片浓缩的星空披覆于身,她的仪态无可挑剔,带着磐岩般的稳定与玉石的冷冽。
指尖轻抬,一个细微得几乎无人察觉的动作,却仿佛按下了璃月港喧嚣的暂停键。风止息了,连海浪拍打港口的节奏都似乎被无形的力量抚平。
万籁俱寂中,唯有那柱青烟,更加笔直地升腾。“吉时已到。”她的声音不高,但清晰的穿透了这绝对的寂静,如同金石相击,敲响了连接人神的钟磬。
空气骤然变得粘稠而沉重,原本晴朗的天空,云层开始以一种超越自然规律的速度翻涌堆积,漩涡的中心酝酿着令人心悸的辉煌。
一道难以逼视的金光刺破云霭,伴随着低沉的仿佛来自大地深处的龙吟,一只巨大的阴影投射下来,覆盖了半个玉京台。
人们的心脏被无形的巨手攫紧,屏息仰望,瞳孔中映照出云端那逐渐清晰的威严的覆盖着古老鎏金鳞甲的庞大龙躯,便是行走尘世的神祇,契约的化身,璃月永恒的基石,岩王帝君摩拉克斯。
然而,这份对神迹降临的虔诚膜拜,在下一瞬却突然被彻底撕裂,金光骤然扭曲,化为不祥的暗紫雷霆。
并非神谕降下的霹雳,而是毁灭性的充满恶意的裂痕,狰狞地布满了苍穹,那威严的龙形猛地一滞,发出了一声绝非箴言,痛苦而短促的嘶鸣。
紧接着,在无数双骤然瞪大,充满难以置信与惊骇欲绝的眼睛注视下,那尊庞大神圣象征着璃月千年信仰的躯体,如同被折断的巨剑。
裹挟着破碎的鳞片和喷溅而出的、闪烁着金辉的神血,以一种毁灭性的姿态,沉重又无可挽回的轰然砸向祭坛。
“轰——!!!”
震耳欲聋的巨响并非终结,而是更加恐怖的序章,精美的玉砖在神骸的重压下瞬间化为齑粉,碎石裹挟着金色的神血四散飞溅,如同下了一场血腥的宝石雨。
那曾象征无上威严的龙首,无力地垂落在祭坛边缘,曾经睿智的金瞳黯淡无光,直勾勾的死死盯着下方陷入绝对死寂的人群。
香炉被冲击波掀翻,滚烫的香灰漫天飞舞,如同为神明送葬的黑色雪片。
供奉在祭坛四周的琉璃百合,那承载着无数凡人美好祈愿的圣洁花朵,在神陨瞬间爆发的无形威压中,花瓣片片凋零,瞬间枯萎成苍白的灰烬,如同被抽干了所有生命与希望。
那些写满虔诚祝祷的许愿笺,墨迹被飞溅的鲜血和灰尘晕染开来,模糊成一片片绝望的泪痕。
就连位于贵宾席位的陈玖和莱依拉都惊呆了,陈玖没想到亲临现场这么震撼,而莱依拉则是对岩神的陨落感到惊疑。不过死寂只持续了一息。
凝光的脸色在神骸坠地的刹那变得惨白如纸,但那双凤眸中爆发的并非悲伤,而是足以冻结海水的凌厉寒光与滔天怒焰。
她一步踏前,玄色衣袍在冲击的余波中猎猎作响,声音如同淬了冰的刀刃,撕裂了凝固的空气,也斩断了所有人最后一丝呆滞,“帝君遇害!封锁全场!”
命令如同惊雷炸响,早已在各处待命的千岩军精锐如潮水般涌出,沉重的脚步声踏碎了玉砖的残骸,冰冷的铁戟瞬间交织成一片寒光凛冽的死亡罗网,将整个玉京台围得水泄不通。
人群在极致的恐惧与混乱中爆发出尖叫,他们互相推搡哭喊,原本神圣的祭祀圣地瞬间沦为恐慌的囚笼。
在这片骤然升起的铁壁寒光与绝望喧嚣中,一抹异色如同逆流的火焰般跃动,那竟是金发的异乡旅者,巨大的惊骇同样冻结了她的血液。
但那双琥珀色的眼眸深处,除了震惊,更有一种源自记忆深处的不屈与警觉。
她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茫然失措或试图辩解,在凝光的厉喝与千岩军合围的瞬间,她便猛的转身,披风在混乱的气流中划出一道决绝的弧线。
不过在这大家都乖乖等在原地准备接受千岩军盘问的广场上,荧的这一举动无疑引起了包括凝光在内所有人的注意。
她像一道撕裂阴霾的闪电,迅速的冲向通往港口的下层长阶,而在她身后,是璃月六千年信仰图腾的岩王帝君冰冷的遗骸,是千岩军森然的刀戟,是整个国度信仰基石的轰然坍塌。
玉京台上弥漫的香灰和那些血腥与绝望的尘埃,仿佛为旧日的神治时代,落下帷幕。
荧急促的脚步踏过染血的石阶,奔向人声鼎沸却暗流涌动的港口,身后追兵紧随,咸湿的海风扑面而来,却吹不散心头那浓得化不开的惊悸与疑云。
神明的陨落,像一块巨石投入命运的深潭,激起的涟漪必将席卷整个提瓦特。码头巨大的货箱阴影下,一个橘发青年悠然现身,如同潜伏在礁石后的海妖。
他斜倚着粗粝的石柱,冰蓝色的眼眸饶有兴味地倒映着旅者惊魂未定的身影。
“初次见面,异乡的旅人。叫我‘公子’便好…”他的笑容爽朗,却带着深海般的莫测。
“璃月有句古谚:‘隔墙有耳’。此地,绝非叙话之所。”话音未落,一枚温润的玉符便被精准地抛入旅者手中。
符上纹路繁复诡谲,如荆棘般缠绕着一弯新月,触手生温,却又隐隐透着一丝寒意。
“出城向北,绝云间——仙人们久居世外,洞悉尘寰。他们,或许能还你一个‘公道’。”
话音消散在海风里,公子身影已如鬼魅般退入阴影深处,那扇属于北国银行的沉重铜门在旅者身后无声闭合,门缝中似乎泄露出至冬国特有的凛冽如冰刃的寒气,悄然攀附上岩神刚刚冷却的疆土。
仙麟之死,是天外凶徒的弑神序章,是深渊阴谋的惊天一步?亦或是那位以“契约”为名的神明,亲手布下的一盘以自身陨落为开局的险棋?
无人知晓。不远处的茶楼上,往生堂那位举止优雅,博古通今的客卿钟离,正垂目轻嗅着杯中氤氲的茶烟。
袅袅檀香自他袖间弥漫开来,温柔而彻底地湮没了所有可能的答案,仿佛在为一场宏大的送别仪式,点起第一缕安魂的香。
当七星以缉凶之名,将整个璃月的天空都笼罩在追捕的罗网之下;当深居绝云间的仙众因震怒而掀起撼动山岳的飓岚,古老的洞府传出撼天动地的咆哮……
璃月这个国家的命运,已然悬于几近崩断的钢丝之上,玉京台上那尚未干涸的金色神血,不仅是旧日契约以最惨烈方式画下的终章句点,更成为了书写新约的第一滴浓墨。
岩王帝君魂归高天之际,漩涡之魔神奥赛尔将挣脱封印,挟着积攒千年的怨毒,再临璃月港。
而在风暴最狂暴的漩涡中心,金发的旅者会握紧手中看似平凡的无锋剑,剑柄上垂落的流苏剑穗,沾染着几滴尚未凝固的,属于神明的金色血液。
那微小的金色斑点,仿佛拥有生命般,正悄然渗入提瓦特大陆斑驳而古老的地脉网络之中。
它所滋养的,并非哀悼,而是一场即将席卷七国,名为“人治”的疯狂浪潮,一场凡人挣脱神座阴影,亲手握住自身命运与未来的轰轰烈烈的日出。
磐石虽倾,但璃月港的灯火,将在凡人的手中,燃烧得更加炽烈而顽强。
而在波诡云谲的璃月港内,陈玖和莱依拉又将在接下来即将发生的一系列动荡之中扮演何种角色,只有静候时间的力量让故事的种子生根发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