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脉裂缝里的嘶吼越来越近，像是有什么庞然大物正顺着断裂的灵脉往上挤。

雁九后颈被黑鳞掐得生疼，骨毒顺着伤口钻进来时，他甚至能听见自己脊椎里传来细碎的爆裂声——那是三百二十七根天骄脊椎在抗拒外来侵蚀。

"契约反噬？"雁九咬着牙，左手死死扣住黑鳞手腕。

他看见对方脖颈处的幽绿骨纹正顺着指尖往自己手背爬，所过之处皮肤迅速碳化，"你早就在我血里下了幽冥宗的骨蛊？"

"不然你以为老子为什么帮你破困灵阵？"黑鳞蛇瞳收缩成竖线，嘴角咧到耳根，"那九头骸骨妖守的根本不是什么秘境，是赤霄子当年埋在灵脉里的混沌骨核心！

你怀里那幽蓝蛊卵......"他突然低头盯着雁九怀中发烫的骨匣，"那是骨蛊宗的噬灵蛊王，和混沌骨天生相克！"

话音未落，头顶传来"咔嚓"一声脆响。

九头骸骨妖的颅骨不知何时重组完毕，十二具白骨傀儡从四面八方砸下来，每具傀儡的眼眶里都燃着幽绿鬼火。

其中一具傀儡的骨爪穿透空气，竟直接抓住了站在角落的灵药仙子——那是个面色苍白的姑娘，此刻正死死攥着怀里的清心莲，花瓣间渗出一缕暗红血线。

"小心！"雁九瞳孔骤缩。

他曾在苍渊的蛊谱里见过这种血线——那是噬灵蛊本源被唤醒的征兆。

可不等他扑过去，那具傀儡的尾椎突然暴长，"噗"地刺穿了灵药仙子后背。

姑娘痛呼一声，清心莲"啪"地掉在地上，露出花芯里一枚指甲盖大小的骨符，上面的纹路竟和苍渊惯用的蛊印一模一样。

"你携带的清心莲藏着苍渊的噬灵蛊本源！"傀儡的下颌骨开合，发出青檀的声音——原来这具傀儡竟是青檀的替身！

雁九这才反应过来，之前青檀说要去引开骸骨妖根本是幌子，她早就在这里布下了局！

地脉裂缝里的嘶吼突然拔高，震得洞顶碎石簌簌往下掉。

雁九后背的骨毒已经蔓延到肩胛骨，他能清晰感觉到那些毒素在啃噬自己的噬灵蛊血脉，两种力量在血肉里撕扯，疼得他几乎要咬碎后槽牙。

可就在这时，怀里的骨匣突然剧烈震颤，三百二十七根天骄脊椎同时爆发出刺耳鸣叫，像是在回应某种远古召唤。

"看够了？"黑鳞突然阴恻恻一笑，指尖在雁九手腕上划出一道血口，"用我的骨蛊中和噬灵蛊王血......"他的血混着骨毒涌进雁九伤口，可下一秒，雁九脊椎里突然窜出一道幽蓝光芒——那是噬灵蛊王被激怒了，直接撕开骨毒的包裹，顺着血管往黑鳞手上反冲！

黑鳞脸色骤变，正要抽手，却见雁九背后浮现出三百二十七道骨刺虚影。

那些骨刺突然暴涨，"噗"地刺穿洞顶岩石，在穹顶刻出密密麻麻的血痕。

与此同时，雁九脑海里闪过一段陌生记忆——是苍渊跪在焦土上，面前是被挖空灵脉的药王谷，赤霄子的傀儡虚影浮在半空，骨纹正顺着地脉蔓延："混沌骨核心需要完整的......"

"原来如此！"雁九突然明白过来。

苍渊当年在药王谷研究噬灵蛊，根本是为了对抗赤霄子用混沌骨污染灵脉的阴谋！

而青檀所谓的"清理门中叛徒"，不过是赤霄子为了掩盖真相的幌子！

"吼——！"九头骸骨妖的本体终于从地脉裂缝里钻了出来。

这头妖兽足有十丈高，每颗颅骨上都缠着锁链，锁链另一端竟钉着赤霄子的虚影！

骸骨妖的尾巴一扫，将青檀的替身傀儡抽成碎片，却在这时，雁九后背的骨刺突然全部倒转，三百二十七根脊椎同时逆流，"轰"地刺入骸骨妖的傀儡阵核心！

剧烈的震动中，雁九感觉自己的意识被拽进了一片黑暗。

他看见三百二十七道光影在眼前闪过——那是被他吞噬的天骄们的残魂。

他们的意识正在契约反噬下苏醒，愤怒、不甘、疯狂，像潮水般要淹没他的识海。

可就在这时，一道幽蓝光芒从骨匣里升起，那是噬灵蛊王的本源，它张开蛊口，竟将那些躁动的残魂一一吞噬！

"这不可能！"黑鳞惊恐地后退，他看见雁九背后的骨刺正在重组，最终在虚空中刻出一枚巨大的噬灵蛊印记。

那印记散发着毁天灭地的气息，连九头骸骨妖都发出恐惧的嘶鸣，转身就要往地脉裂缝里钻。

"想跑？"雁九抹了把嘴角的血，眼中幽蓝光芒大盛。

他抬手一抓，噬灵蛊印记瞬间裹住骸骨妖的尾巴，"咔嚓"一声将其扯断。

骸骨妖痛得在地上翻滚，锁链上的赤霄子虚影却突然尖笑："就算你毁了这具傀儡，混沌骨核心已经......"

"闭嘴！"雁九的骨刺刺穿虚影，却只击碎了一团黑雾。

他转头看向倒在地上的灵药仙子，姑娘正虚弱地扯着他衣角："终止契约......还能阻止噬灵蛊......"她的面容在说话间突然模糊，竟慢慢浮现出苍渊年轻时的轮廓——原来她根本就是苍渊用蛊术伪装的！

"苍渊？"雁九瞳孔地震。

可不等他细问，地脉裂缝深处突然传来"噼啪"声。

他低头望去，之前被他塞进骨匣的幽蓝蛊卵不知何时掉了出来，此刻正悬浮在地脉裂缝上方，周围的蛊卵竟开始疯狂聚集，在虚空中勾勒出一道模糊的人影......

"九哥......"那道人影发出一声极轻的呼唤，声音熟悉得让雁九心脏猛跳。

他正要冲过去，黑鳞却突然从背后偷袭，骨刺"噗"地刺入他天灵盖："契约反噬还没结束！

用我的幽冥骨蛊压制始祖残魂......"

剧烈的疼痛中，雁九看见地脉裂缝里的蛊卵还在聚集，那个人影的轮廓越来越清晰。

他咬着牙抓住黑鳞手腕，噬灵蛊王的力量从骨匣里涌出，瞬间将黑鳞的骨毒烧成灰烬。

而在更远的地方，被击碎的赤霄子虚影正融入地脉，留下一句阴恻恻的低语："混沌骨核心，终将复苏......"

地脉裂缝里的蛊卵仍在躁动，那个人影的指尖已经清晰可见——那是苍渊常年炼蛊留下的淡茧。

雁九盯着那道虚影，突然笑了。

他抹了把脸上的血，将刺入天灵盖的骨刺拔出来，反手捅进黑鳞心脏："别急，该结束的......从来都不是我。"

黑鳞的蛇瞳逐渐失去焦距。

而在他身后，地脉裂缝中的蛊卵终于完成重组，那道虚影缓缓转头，眼尾的红痣在幽蓝光芒中若隐若现。

雁九望着那张熟悉的脸，喉结动了动，正要说些什么，却见虚影突然伸出手，指向他怀中的骨匣——那里，三百二十七根天骄脊椎正发出震耳欲聋的共鸣，像是在迎接某位久别重逢的主人。

地脉裂缝里的幽蓝蛊卵如活物般翻涌，在虚空中勾勒出的身影终于凝实——那是苍渊，与记忆中在药庐里低头炼蛊的模样分毫不差，眼尾红痣被蛊光染得发亮，指尖还沾着未擦净的朱砂，像极了从前替他修补骨匣时的模样。

"九哥。"她开口，声音比记忆中更轻，却像重锤砸在雁九心口。

三百二十七根脊椎在骨匣里震颤如雷，他这才发现那些被吞噬的天骄残魂，此刻正顺着骨纹往虚影涌去，像是在填补某种空缺。

"混沌骨分魂在密室最深处。"苍渊抬手，指尖点在地脉裂缝最幽黑的褶皱处，那里正渗出缕缕墨色雾气，"你之前刺穿的赤霄子虚影，不过是它投下的影子。"

雁九喉间发紧。

他能感觉到，自脊椎逆流而起的力量正在与地脉共鸣——那些被他收集的天骄脊椎，每一根都曾是站在灵气顶端的存在，此刻正将毕生对灵脉的感知，通过骨匣疯狂灌输入他识海。

密室深处的墨雾突然翻涌，露出半枚泛着死气的骨核，表面爬满锁链，正是黑鳞之前提过的混沌骨核心。

"以骨破骨。"苍渊虚影的指尖没入他心口，幽蓝蛊光顺着血脉窜入脊椎，三百二十七根骨刺同时倒竖，在他背后展开成一对骨翼，每根骨刃都刻着被吞噬天骄的功法残章。

雁九仰头，骨翼带起的飓风将九头骸骨妖掀飞，他能清晰看见混沌骨核心里蜷缩的分魂——那是个裹在骨甲里的影子，正用赤霄子的声音冷笑："区区拾荒者也想......"

"闭嘴！"雁九暴喝，骨翼猛然收拢，三百二十七根脊椎化作洪流，朝着混沌骨核心暴射而去。

地脉在轰鸣中震颤，他甚至能听见自己脊椎断裂的脆响——这是"骸骨共鸣"的极限，用自身骸骨为引，将天骄们的力量化作杀招。

可就在骨刃即将刺穿混沌骨核心的刹那，黑鳞尸体上的幽绿骨纹突然暴涨！

那被噬灵蛊王烧成灰烬的骨毒竟藏着后手，顺着雁九方才拔骨刺时留下的伤口倒灌而入，腐蚀着他背后刚成型的骨翼。

骨刃表面的功法残章开始剥落，像是被强酸浸泡的纸片，滋滋冒着青烟。

"幽冥宗的骨蛊......能寄生在血脉里。"黑鳞的蛇瞳不知何时重新睁开，混着血沫的声音从尸体喉咙里挤出，"我早把骨毒种在你脊椎逆流的共鸣里......"

雁九瞳孔骤缩。

他能感觉到，背后的骨翼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碳化，那些承载着天骄记忆的骨刃，竟开始朝着他的脊椎倒刺回来！

而就在这时，密室深处的混沌骨分魂突然暴起，墨色雾气裹着锁链缠上他的脚踝，将他往地脉裂缝里拖去。

"苍渊！"雁九咬碎舌尖，鲜血混着噬灵蛊王的力量喷在骨翼上。

幽蓝光芒与幽绿骨毒在血肉里炸开，疼得他眼前发黑，却也暂时止住了骨翼的腐蚀。

苍渊虚影的手按在他后颈，蛊光如暖流注入，替他稳住即将崩溃的脊椎："逆鳞震颤时，弱点在......"

话未说完，地脉裂缝突然剧烈震动。

雁九眼角余光瞥见，黑鳞尸体的指尖竟还扣着半截骨刺——那是方才被他捅入心脏的骨刺，此刻正泛着幽绿光芒，尖端对准了他背后正在逆流的脊椎。

骨翼腐蚀的焦味混着血腥味涌进鼻腔，雁九能听见自己脊椎里传来最后一声脆响。

混沌骨分魂的锁链已经缠上他的脖颈，而黑鳞的骨刺，正带着致命的骨毒，朝着他脊椎逆流的核心，狠狠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