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池翻涌的声响在耳畔炸开,雁九足尖点在血浪上,衣袍被气劲撕成碎片,露出胸膛上蜿蜒的暗红魔纹——那是噬灵蛊王血脉觉醒后的痕迹。
他怀中玉牌滚烫如熔铁,正是从灵药仙子石化躯体里抠出的药王谷禁地坐标。
可还未冲出十丈,身后突然响起空洞的轰鸣:"苍渊始祖的噬灵蛊本源,正是混沌骨核心!"
这声炸雷般的宣言撞得他耳膜生疼。
雁九猛然转头,便见那道破军虚影的骸骨手掌正按在眉心星芒晶体上,原本虚浮的身形竟凝实几分,骨缝里渗出幽蓝灵光,与苍渊颈后那道暗红蛊纹如出一辙。
"混沌骨?"雁九喉间溢出低笑,后颈突然传来灼痛——三百二十七根天骄脊椎在骨匣里疯狂震颤,顺着脊椎骨链钻入他血肉,在后背刺出森白骨刺。
这是"骸骨共鸣"失控的征兆,可此刻他却反手握住一根骨刺,指节因用力泛白,"老子要的答案,自己掏!"
话音未落,他脊椎骨突然逆流暴涨,像活过来的毒蛇般穿透肩胛骨,带着腥风直刺虚影眉心的星芒晶体。
三百二十七根骨刺在半空震颤重组,竟在虚空中勾勒出半枚完整的噬灵蛊印记——那是苍渊每次用蛊时,颈后浮现的纹路。
"主上!"
青铜傀的暴喝同时炸响。
这具由千年玄铁与骸骨淬炼的战兵不知何时挣脱了骨匣束缚,手中骸骨剑劈开半沉在血池里的青铜棺椁,剑刃上三千死士残魂发出尖啸:"三千死士的残魂都与噬灵蛊血脉——"
"轰!"
血池突然喷发黑色血雾,腐臭的气息里混着蛊虫啃噬的声响。
雁九被血雾裹住的手臂瞬间溃烂,露出森白骨茬,可他却舔了舔嘴角的血,眼中泛起病态的兴奋。
那团血雾来势汹汹,竟将破军虚影与他感知中若隐若现的"苍渊本源"同时裹挟,像是要将秘密彻底埋葬。
"想跑?"雁九咬碎舌尖,鲜血喷在骨刺上,骨翼猛地展开扫开血雾。
恰在此时,怀中玉牌传来灼烧感——灵药仙子石化的躯体突然裂开蛛网般的纹路,一朵半透明的清心莲从中绽放,莲瓣上流转的金光映出一串晦涩符文,正是禁地传送阵的坐标!
"药王谷第一代祭司..."石化的嘴唇开合,声音像碎瓷摩擦,可话未说完,雁九已将三百二十七根骨刺刺入清心莲。
骨纹与莲瓣上的金光相撞,竟在虚空中映出一张年轻的面容——是苍渊,却比现在更清瘦,眼尾还带着未褪的稚气,正将一枚晶体按入青铜棺椁的锁孔。
"原来你早就在找这东西。"雁九喉结滚动,骨刺上的骨纹突然亮起,将清心莲里的信息疯狂吸入识海。
可就在这时,头顶传来锁链崩断的脆响——穹顶垂落的九根玄铁锁链突然收紧,链身上刻满的镇魔纹泛起红光,"混沌骨核心即将——"
"闭嘴!"青铜傀的骸骨手掌直接插入破军虚影的天灵盖,三千死士残魂同时浮现,在虚空中组成巨大的困魂阵。
战兵的眼眶里跳动着幽绿鬼火,原本僵硬的面部竟挤出几分焦急:"主上,血池底下有传送阵!
那老东西要把本源带出去!"
雁九瞳孔骤缩。
他能清晰感知到,那团被血雾裹着的"苍渊本源"正顺着血池漩涡往下沉,而漩涡中心,隐约能看到传送阵的符文在流转。
他反手抓住青铜傀的手腕,脊椎骨再次暴涨,刺穿血雾直取本源:"噬灵蛊血脉的真正起源——"
话音戛然而止。
血池漩涡突然爆发出恐怖的吸力,将雁九、青铜傀、破军虚影甚至那朵清心莲同时卷入。
耳边风声呼啸,眼前景象骤变,等再看清时,他们已身处一座被血色雾气笼罩的地宫。
头顶穹顶刻满古老的蛊纹,地面的传送阵还在嗡鸣,而那团包裹着苍渊本源的血雾,正缓缓融入穹顶中心的混沌骨晶体。
"主上,这是..."青铜傀的骸骨剑突然发出嗡鸣,剑刃上的死士残魂躁动不安。
雁九抬头,正看见穹顶的蛊纹开始收缩,像一张巨网要将他们彻底困死。
他抹了把脸上的血,指腹摩挲着骨匣上的刻痕——三百二十七根脊椎还在震颤,却比之前多了几分急切,像是在催促什么。
"别急。"雁九扯出个染血的笑,脊椎骨突然从背后钻出,将他整个人钉在传送阵中心。
骨纹与地面符文共鸣,竟在虚空中勾勒出完整的噬灵蛊血脉图谱。
而就在这时,青铜傀的骸骨剑突然发出刺耳鸣叫,剑刃上裂开一道细不可察的缝隙——那缝隙里,隐约能看到地宫穹顶的轮廓,像是要劈开什么。
血雾中传来破军虚影的冷笑:"混沌骨核心,可不是你能染指的..."
雁九却充耳不闻。
他望着虚空中苍渊年轻的面容,又看了眼青铜傀剑刃上的裂痕,喉间溢出低哑的笑声:"老东西,你搞错了。"他指尖按在眉心,噬灵蛊王纹瞬间覆盖整张脸,"不是我要染指混沌骨...是混沌骨,该认主了。"
地宫穹顶的蛊纹突然剧烈震颤。
青铜傀的骸骨剑缝隙越裂越大,竟有细碎的光屑从中漏出。
而在那光屑里,隐约能看到——穹顶之外,无数蛊虫正顺着裂缝爬入,为首的那只,颈后印着与苍渊相同的暗红蛊纹。
青铜傀的骸骨剑撕裂空气时,整座地宫都在震颤。
玄铁剑刃上的细缝如活物般生长,"咔嚓"一声劈开穹顶三寸厚的青石板,露出上方血色雾气中悬浮的青铜锁链——每根锁链都缠着半透明的蛊茧,其中一枚正渗出暗红液体,在空气中凝成"苍渊"二字的蛊纹。
"苍渊始祖的噬灵蛊本源正在——"
战兵的话被一声裂帛般的暴喝碾碎。
破军残魂周身骨缝突然迸出刺目金光,原本虚浮的骨架竟长出半透明的肌肉筋膜,额心赫然浮现与苍渊颈后完全一致的暗红蛊纹!
那是始祖印记,是骨蛊宗历代家主血脉觉醒的象征。
"逆徒!"破军残魂的声音里裹着千年怨毒,"你以为偷了我的混沌骨核心就能成始祖?
今日我便让你看看——"
话音未落,穹顶突然渗出粘稠的黑色血浆。
那血浆像是活物,顺着裂缝"滋滋"腐蚀青石板,所过之处腾起刺鼻白烟。
雁九的骨翼被溅到一滴,立刻传来灼烧般的痛意,骨纹竟开始剥落!
"主上小心!"青铜傀旋身挡在雁九前方,骸骨剑划出圆弧震开黑浆,三千死士残魂从剑刃中冲出,化作幽绿屏障。
可黑浆触到屏障的瞬间,残魂竟发出凄厉惨叫,屏障如薄冰般碎裂。
雁九后槽牙咬得咯咯响。
他能清晰感知到,那团裹着苍渊本源的血雾正在穹顶中央的混沌骨晶体里疯狂收缩,像是要彻底融入晶体,再无踪迹。
而他后背的三百二十七根脊椎骨此刻烫得惊人,每一根都在往他识海里灌画面:苍渊跪在青铜棺前哭到眼尾发红,将晶体按入锁孔;破军残魂举着骨刀劈碎骨蛊宗山门,鲜血染红半片天空;还有他自己,在某个雨夜的破庙里,从拾荒袋里摸出半截染血的脊椎骨,骨头上的纹路与此刻穹顶的蛊纹如出一辙。
"原来你早就在等我。"雁九突然笑了,染血的嘴角咧到耳根。
他反手抓住脊椎骨链,三百二十七根骨刺同时穿透掌心,鲜血顺着骨链流入混沌骨晶体。
噬灵蛊王纹从他眉心炸开,覆盖整张脸,连瞳孔都变成了暗红的竖线——这是血脉彻底暴走的征兆,可他却觉得从未如此清醒。
"老东西,你当苍渊偷的是你的核心?"雁九指尖按在混沌骨晶体上,骨纹与晶体上的蛊纹疯狂共鸣,"她偷的是钥匙!
而我——"他猛地握拳,骨刺穿透晶体,"是能转动这把钥匙的人!"
地宫突然剧烈摇晃。
穹顶的黑浆不再滴落,反而被某种力量吸向雁九。
他裸露的胸膛上,噬灵蛊王纹开始吞噬黑浆,每吞一口,骨纹就亮一分。
青铜傀的骸骨剑突然发出龙吟,剑刃上的裂缝里竟渗出与雁九相同的暗红血纹——那是死士残魂在主动融合噬灵蛊血脉!
"不可能!
你不过是个废脉浊体的拾荒者——"破军残魂的骨架开始崩解,始祖印记在他额心疯狂闪烁,"混沌骨核心认主需千年血脉——"
"千年?
老子有三百二十七根天骄脊椎!"雁九嘶吼着抽出脊椎骨,每一根都穿透混沌骨晶体,在虚空中组成完整的噬灵蛊血脉图谱。
图谱中央,苍渊年轻的虚影突然睁开眼,指尖点在雁九眉心:"他不是拾荒者...他是我埋下的火种。"
话音落地的瞬间,混沌骨晶体爆发出刺目金光。
青铜傀的骸骨剑彻底劈开穹顶,三千死士残魂化作金色光雨,将雁九与晶体包裹。
黑浆被金光净化,露出上方悬浮的青铜碑,碑上刻着:"骨蛊宗第九十九代家主苍渊,以混沌骨核心封魔修破军于血池,立誓'若我宗覆灭,当有拾荒者持天骄骸骨,引火种重燃'。"
破军残魂的骨架彻底崩碎,最后一道残念化作黑烟:"原来...你连自己的本源都埋进了他血脉里..."
雁九抹去脸上的血,抬头看向穹顶外。
那里,无数蛊虫正顺着剑刃的裂缝涌来,为首的那只,颈后印着与苍渊相同的暗红蛊纹——是苍渊养在药王谷的本命蛊"赤焰"。
"主上,赤焰传讯。"青铜傀的眼眶里鬼火跳动,"谷主说,她在禁地等您。"
雁九低头看向掌心的混沌骨晶体,晶体里正流转着苍渊的声音:"我偷的不是核心,是封印。
现在,该你用垃圾炼道的方式...掀了这被灵气垄断的天了。"
他扯出个狂气的笑,脊椎骨链突然收缩,将晶体融入心口。
噬灵蛊王纹从他全身渗出,在身后凝成巨大的骨翼。
"走。"雁九踩碎脚下的传送阵符文,"去药王谷禁地——"他舔了舔嘴角的血,"让那些高高在上的老东西,看看什么叫...拾荒者的道。"
地宫穹顶彻底崩塌,赤焰带着群蛊迎上,在血雾中铺出一条猩红的路。
雁九踏着骨翼腾空而起,青铜傀扛着骸骨剑紧随其后,三千死士残魂在头顶盘旋,发出震耳欲聋的战吼。
这一次,不是他在收集垃圾。
是垃圾,要反过来,收了这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