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简介
泷川山月,2006年生,男,未婚,除此之外的都是保密的(笑)!从初中时代就开始从事轻小说创作事业(当初真的不是看日本动漫看多了吗?),挖坑无数,线下慕名而来寄刀片者众多。信奉的宗旨为“出来混迟早要还的,乱挖的坑早晚要填的!”另外,最近热衷于减肥,但目前唯一的方法似乎就是把可乐换成了无糖的。
合作画师简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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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说,这就是你说的终年积雪的银藏?阿......阿嚏!”
我(苍空遥)对着手机说道,哈出的热气在手机屏幕上结成一层薄薄的水雾,身子冻得直哆嗦。
出发前的我还十分不信邪,只穿着单薄的长袖衬衫。当时江京夏日的酷暑尚未完全消去,秋日仿佛刚刚踏入这座城市,但也只能委屈地蜷缩在一角,偶尔带来一阵清凉的风来慰藉被炎热折磨的路人。
“哈?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说......你没有准备好厚衣服?”
手机对面的表妹苍空绫从我那颤抖的声音中听出了我的端倪。
“是这样的......”
当列车穿过一道酷似分界线的景色后,车厢里的电子温度计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二十多度直接跌到了零下。
列车播报员小姐甜美的嗓音从广播出传出,贴心地通知各位旅客提前准备好厚衣服。那一刻,我就明白我即将为自己的狂妄和粗心付出代价。靠着列车上提供的暖气撑过整段旅程后,一下车的我马上和周围穿着五颜六色的羽绒服的旅客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绫叹了一口气,接着我听见她从椅子上站起来的声音。
“真拿你没办法啊,这样吧,你先去旅客驿站等一下,那里面有暖气和热水,我现在就去接你。谢天谢地吧,幸好今天是周末。”
我听见衣服哗啦哗啦的穿戴声,小声地说了一句谢谢后便挂断了电话。搓了搓冻僵的手,抱着手一头扎进了旁边的旅客驿站。
......
在等待的过程中,我尽量坐在靠着暖风通风口的下方,这样就可以使暖风尽最大程度地吹到我的全身。几分钟后,那股寒冷才从我的全身渐渐消散。我轻轻吹了吹纸杯里不断飘出的水汽,然后将嘴唇缓缓靠近了纸杯的杯口,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小口滚烫的姜水。我感觉着那一股热流从喉咙一直向下流去,直达我的胃部,然后如同树木扎根一样更多热流像树根一样向全身扩散而去。
所幸我坐在一个靠窗的位置,我一边喝着姜水,一边看着窗外各色各样的旅人:他们其中有的是处在热恋时期的情侣,女朋友亲昵地挽着男朋友的手,有说有笑地讲着我听不见的事情,男朋友宠爱地望着女朋友,一边微笑地听着,时不时还点头回应着;还有和睦的一家人,爸爸和妈妈一人拉着孩子的一只手,孩子高兴地在雪地上蹦来蹦去,妈妈似乎是在担心孩子的安全问题,皱着眉头说着什么,而爸爸似乎也被孩子的童真感化了,回过头和妈妈似乎在说着“放心吧,没事的”之类安慰的话;还有和朋友一起的,三五好友凑在一起,其中一个人拿着自拍杆,大家都拼尽全力地做着鬼脸;也有自己一个人的,戴着一副长长的有线耳机,低着头看着手机,间或抬起头来盯着前方发一会儿呆,哈着气,似乎也不知道自己的道路在哪里,回过头时,才发现自己来时的脚印已经被其他人的脚印覆盖了。
就在我瞅着行人观察他们的一举一动的时候,远处的街角出现了一抹显眼的红色。红色由远及近,吸引了我的目光,我移动着我的视线追寻着那抹色彩。
“啊!是绫!”
我情不自禁地喊了出来,赶紧凑到了窗前,擦了擦玻璃,想让绫尽快看到我。
绫骑着一辆自行车,如果没记错的话,那大概就是她上学时骑的那辆。她一边蹬着车子一边喘着气,她的脸红红的,上面还挂着几滴从发间流下的汗,看来是尽全力地第一时间赶了过来。她穿着米白色的羽绒服,脖子里围着红色的围巾,她身后背着一个学生用的书包。书包鼓鼓囊囊的,想必是给我带的衣服。
“绫!绫!我在这里!”
我喊了几声,但意识到绫不但听不见,反而引得四周人的侧目后,我赶紧跑到了门前,朝着绫挥了挥手。
绫看到了我,点了点头,调整自行车的方向,朝着我这里骑了过来。我也走出门迎接她。
绫捏动车闸,自行车发出“吱——呀——”的长音,在我的面前缓缓停了下来。
“真是的,这么大的人了还是让人不省心。”
绫撩了一下垂在前额的长发,抬起腿想从自行车上下来,但由于脚底一滑,看样子马上就要摔倒。
“呀!”
我一个箭步上去扶住了车头,以免她摇晃的身子随着自行车向后倒去。
“哈哈,绫也一样,这么大的人了还是马马虎虎。”
“你......切!我才不想被你说教。”
绫站稳后,朝着我吐了吐舌头。
“喂喂喂,哪有这么说话的,毕竟我刚刚拉住了差点摔倒的你啊......”
“好了,这是我给你带的衣服。虽然是爸爸穿了的,但考虑到你们的身材差不了多少,应该比较合适吧,你赶紧换上,别第一天来这就冻出病来。”
绫没和我废话,直接把书包摘下来,从里面掏出几件衣服塞到了我的怀里。我闻到了衣服用薰衣草味洗衣液清洗过后的香味。
“怎么,有问题吗?”
绫见我原地不动,便开口问道。
“呃,没什么,多谢了。”
我从衣服旁边伸出头,微微低了低头,轻声说道。
“绫,你们这里一直这么冷吗?”
更衣室旁,绫坐在一边的椅子上刷着自己的手机,一边回答着我。
“还好,已经习惯了。”
“‘已经习惯了’是什么意思?”
“你难道忘了我们都搬来这里十几年了?”
“嗯,是啊,有十年了吧。”
“是十二年!”
“哈哈......好久没来了呢,记得上次来的时候,绫还是小学生呢。”
“是啊,一般是我和爸爸妈妈去找你的,一转眼哥哥也是大学生了,明年就要毕业了吧,准备好找什么工作了吗?”
“......”
“哥哥?”
“嗯,没什么。”
“话说你怎么突然来这里了,我听妈妈那边说,你又和家里人吵架了?”
“嗯,是这样的。”
我套上了厚厚的针织毛衣,用体温慢慢将衣服捂热。伸手拿起摆放在一旁的羽绒服。
“最近吵架有点频繁啊,为什么呢,难道是因为快毕业了,很焦虑吗?”
“......”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绫,所以只能选择继续沉默。绫似乎也听出了我的不悦,索性便不再追问。
“管他呢,等你想说的时候你再告诉我吧,来这里就好好住几天,我家周围还是有好多好多景点可以游玩呢。比如离着不远就有一个雪山风景区,那是银藏旅游必去的地方啊!比如游乐场,滑雪场啊应有尽有......咦?实在不行你帮我去上学吧,我就在家里睡觉了,嘿嘿......”
我的嘴角也浮现出一丝笑意。
“那种事情谁要去做啊,绫怎么还说那种小孩子话,给我老老实实上学去啊。”
“诶?不要嘛,人家想陪着你多玩几天,平时都不得闲啊。亏你中学时期的时候还是班里的优等生呢,不然怎么考上江京大学法学系的......”
“烦死了,那也不是我想考的!”
“啊?”
我突然的生气让绫有些不知所措,我听见了她在外面沉默了好一会儿。
“生气啦?抱歉,我只不过是想让你多陪陪我嘛,如果说错了话......你就当我没说吧!”
“唉,放心吧,绫,周末有的是时间,我一时半会儿还没打算走。”
我穿上羽绒服,拉上了拉锁。把自己的衣服装进背包后,便打开更衣室的门走了出来。
绫的一大优点便是怎么吵也不会真的生气,她见我出来便“咻”的一声站了起来,十分亲昵拉住我的胳膊。
“走啦,爸爸妈妈很想你呢。”
“太近了啊喂......”
这几天的我一直被忧郁的阴霾笼罩着,看见绫那阳光般的笑脸后,内心深处很难不被触动。不知道是何感觉,欣慰,还是感激?我抑制住想要哭出来的冲动,调整好面部表情,平静下来,点了点头。
“嗯,好,那我们走吧。”
路上,我和绫并排走着,绫推着她的自行车,和我有说有笑地聊着她的生活。但我仍然不知道和她说些什么。绫活在自己的世界里,纯真且美好,与其相比,我则有些自惭形秽,一直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一直在浑浑噩噩中过着,一直在盲目的奔跑,就像在雾气茫茫的森林里迷失了一样,眼看马上再过一年就要毕业步入社会,我却依然不知道自己的未来到底在何处。
“我和你说啊,昨天我和我的好朋友美佳子一起去了那家KTV,唱了好多首流行歌曲呢......真开心......那家的饮料真的很不错呢!”
“是呢。”
“还有啊,我们学校的社团有好多好多我感兴趣的呢,但是不能全加呀,好烦恼......我加入的有话剧社,有茶道部,有漫画研究社......”
“是呢。”
“然后我们就去学校后山荒废的建筑楼里试胆,我们五个女生只拿了一个手电筒,真是的,早知道叫上爱子的男朋友了,一只老鼠就把我们吓得连滚带爬地逃了出去......”
“是呢。”
“喂!”
绫停了下来,我随即也站住了脚,有些疑惑地转头看向她。
“你到底有没有认真听我说话!”
“我在听啊。”
“是吗?”
绫凑近了我,仔细端详着我的表情,她皱起了眉头,细细的眉毛向一端翘了起来。
“总感觉你心不在焉的样子啊。”
“呃,怎么会呢......”
我听见绫踩下自行车折叠梯的声音。接着一双粉红色的棉绒手套出现在了我的面前,揪住了我的脸向两边一拉。
“喂,你干什么啊?”
突如其来的动作使我感到有些不适应,我躲闪着,有些慌张地说道。
“总之,无论发生什么,你都要给我打起精神来,好吗?你可不能在妹妹面前充当一个充满负能量的角色啊,更不要破坏我高兴的心情,好吗?”
绫嘟着嘴,用一种期待的眼神看着我。
我摸了摸我的脸,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接着也换上了笑容。
“好啊,既然绫这样要求了,那我只好乖乖照做喽。”
“嘿嘿。”
绫马上又开心了起来,继续推着车子向前走去,嘴里还哼着曲子。她走了几步后,又停了下来,对着还站在原地发愣的我说道。
“快走啊,别愣着。”
“唔......哦!”
我们就这样在街头上走着,周围的景物不断地变化着,从寂静无人的街头到喧嚣的市区,我一直在观察着这座城市的面貌。由于常年的积雪,热带温带那些较弱的植物在这里是活不下去的,栽种扎根的只有那些松树和白桦树。不知为何,这里总给我一种非同寻常的感觉,我感受到这片土地是属于脚下的那些雪花的,那些看上去就冷冰冰的钢筋大厦在这里显得十分突兀。汽车驶来驶去,留下街边一片又一片沾染上灰尘的污雪。
“妈妈说今晚要好好接待你,要为你准备一桌丰盛的晚餐呢。”
“是吗?真是麻烦阿姨了。”
“不过食材还是有些不够呢,俗话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我们顺路去一下超市吧。没记错的话,前面就有一家,离家里也不远了,提着不会很累的。”
“好啊,那我们去吧。”
......
“家里好冷啊,这里好暖和......”
我(雪子)听见了弟弟海斗的梦呓。
我赶紧放下手里的针线活,跑到壁炉前,,拿起钳子朝盛煤炭的竹筐里探去,一连戳了三下也没有坚硬的触感传来。
“咦?”
我探头向黑黑的筐子里望去。啊,原来是没有煤了啊。
壁炉中的炉火确实有点小了,那一簇小小的火苗对于整个屋子来说无异于杯水车薪。我望着海斗熟睡的面容,叹了一口气,起身把自己的盖毯拿过来盖在他的身上。海斗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翻了个身后又沉沉地睡去了。
墙上的老式的冬柏摇摆挂钟显示着时间还早,我提起了空无一物的竹筐,裹了一件厚厚的棉袄,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前,生怕惊醒了睡梦中的海斗。
我尽可能慢地转动门把手。寒风生怕错过一点漏洞,一旦看见缝隙就要钻进去。刺骨的风迎面吹来,我打了个哆嗦赶紧用身子挡住门缝,害怕那些风又会把海斗冻醒。我在心里默念完一二三后便迅速打开门冲出门外,然后把门严严地关上。
“呼......”
漫天飞舞的雪花纷纷落在了我的脸上,我哈了一口气。
“天气又冷了啊。得赶快准备过冬了呢,但打工的钱似乎有点勉强呢,要不要去打第二份工呢,反正时间也很充裕,但是哪里肯要......我这样的人呢?”
我对着远方被皑皑白雪覆盖的高山自言自语道,许久,我才缓过神来,搓搓有点冻僵的手。
“诶呀,差点忘了正事了,得赶紧去院子后面铲一筐煤回来。”
糟糕,忘了戴上手套了,就在我赤手抓住铁锹柄的时候我觉得我的皮肤差点冻在上面,幸亏我及时收手才避免那种悲哀的事情发生。我解下围在脖子上的围巾,将它缠在手上起到保护作用,接着抓起铁锹开始铲起煤来。说实话,煤堆受冻后很硬,但我还是拼尽全力地挖着,一铲一铲地将那维系生命的火种朝筐子里送过去,但其中几乎有一大半是我硬生生砸下来的。我一边铲还一边想着等攒够了钱一定要再修一个仓库专门用来储存煤。
不到一会儿,我就累的汗流浃背。望着满满一筐的煤,我长舒了一口气。
“够烧好一阵子了呢。”
我把铁锹重新靠在一旁,双手握住竹筐的提手——然后用力一拉......
“哗啦!”
可能是煤太沉的缘故,但我想多半是竹筐老旧的原因,在我用力提起一段高度后,竹筐的底部居然承受不住破了一个大洞,我呆呆地看着顺着洞口不断滚落下去的煤,不由得叹气道。
“真是的,搞什么嘛!”
......
“姐姐......”
海斗终于醒了,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喃喃道。
“啊,怎么了,海斗。”
海斗打断了坐在窗前的我的沉思。
“好暖和啊,真想待在被窝里呢......”
“不行啊,要起床喽,再过一会儿要做晚饭了。”
海斗转头看向壁炉里熊熊的炉火,他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一簇簇跳动的火焰,可能又在心里想着什么有趣的事情吧,或者回忆着爷爷给我们讲过的那些故事,对啊,那些故事就是在壁炉前由爷爷一字一句地讲出来的。
“咦?”
海斗指着衣架上的棉袄。
“我记得姐姐的棉袄不是黑色的吧。”
正坐在旁边的我有些尴尬地扯了扯棉袄的袖子。
“当然不是,刚才往壁炉里添煤的时候弄脏了。”
“呐呐,姐姐,冬天又快来了,到时候添一件新的吧,我记得这个你穿了好多年了。”
“唔......”
我有些心疼地揉搓着棉袄的袖子,好像使劲就可以把煤灰搓下来似的。这件原本是红色的棉袄是爷爷买给我的新年礼物,因为身高近几年来并没有多大的变化,所以一直穿着。
“还是先想想今天晚饭吃什么吧!”
“啊......”
海斗立刻露出冥思苦想的神色,他一会儿托着下巴皱着眉头,一会儿又挠着头发。
“想不出来就继续味增汤配米饭吧。”
“别呀,吃了好几顿了,咖喱吧,怎么样,姐姐?吃咖喱!”
“咖喱啊......家里的食材不够呢。”
我看向海斗时,正对上他那期待的目光,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的,就这样匀称地镶嵌在他那肉嘟嘟的圆脸上。看着这样可爱的弟弟,我想任凭谁也不忍心拒绝吧。
“好好好,真拿你没办法啊。”
我站起来揉揉海斗的脑袋,向着门口走去。
“我去一趟超市,你在家要乖乖待着哦。”
“嗯嗯!”
谢天谢地啊,我得亏还有一件大衣,不然这叫我如何出门见人啊。
海斗摇晃着身子,看着我穿好衣服。
“超市很远吧。”
“嗯,坐电车的话,来回也得两个小时呢,真令人头疼啊,谁叫我们这里是郊区呢。而且还是远离尘世的景区。”
我看着镜子里自己的面容,毅然决然地戴上了专门准备的可以遮住半边脸的口罩。额头则由长长的刘海挡住,这样大部分的脸就被遮住,就没人能看见我的脸了。
“这回是口罩吗?”
为了遮住我的脸,我可谓是想尽办法,面纱,围巾,口罩,甚至是过节时带的面具都可以成为我的借用的道具。但我似乎已经习以为常,对外界掩饰我的全部,我知道唯一不会嫌弃我的大概只有爷爷和弟弟了吧。
“嗯,是口罩呢。”
行走在被积雪掩埋的小路上,我望着远处那长长的小路,心里在不断地给自己打气。现在正值旅游旺季,每天都有来自全国各地的游客源源不断地来到银藏,尤其是我所在的雪山风景区,在经历短暂的淡季后,这个运营了将近一百年的景区再次调整好了状态。
我喜欢鞋子踩在雪地上时发出的“咯吱咯吱”的响声,仿佛踩在棉花糖上那样柔软。雪已停,乌云散,这是我才发现太阳已经开始向西沉去,暖暖的阳光懒洋洋地洒在雪地上,就像雪白的地毯上点缀点点金箔,不过我觉得用奶油上的金丝来比喻比较恰当。
走到景区的电车站,搭乘电车银藏特快线到达市区......
我在心里默默念着有些陌生的路线,我长时间居住在与世隔绝的景区,外面的繁华世界似乎与我无关,大部分时间只能透过手机屏幕看一看外面的世界。要不是海斗还在上学,我真的可能一年也去不了一次!
......
怀着“常冬之地的超市到底有什么”的想法,我(遥)和绫踏入了那家名为“极北小镇”的超市。结果却大失所望,除了有一些为数不多的特产外,其他的和江京的超市里面售卖的几乎都差不多,甚至还比那里少了一些。
冷冻的海鲜很多,我看着那些静静地躺在冰柜里的鱼虾,看着那双双毫无生机的瞳孔。但仔细瞧的话,会发现还是有光芒散发出来的,没错,那就是反射的天花板上的灯光。
“不是自己的光,眼睛里怎么容得下呢......”
“你在嘟囔什么呢?”
绫正在蔬菜专区专心地挑选着晚饭用到的食材,见我盯着那些鱼虾发呆就有些疑惑的叫我。
“没什么啊。”
“还不快过来帮我选一下食材。”
“哦,好的。”
“今天的菜也很新鲜呢,让我看看购物清单......香菇,嗯,有了......冻豆腐,啊,在这!你帮我拿着,我去找胡萝卜!”
还没等我答应下来,绫就把怀里的东西一股脑塞了过来。然后蹦蹦跳跳地跑到了其他区域。
“搞不懂......到底要做什么啊。”
......
今天的天气不错,虽然下午的时候有点雪,但温度还维持在一个比较温和的范围,不知道晚上的气温会不会跌的太厉害。不知道是何原因,电车上空无一人,只有我(雪子)坐在一个靠角落的位置,侧着身子看着窗外的景色。
此刻的天空呈现出别样的蔚蓝,似乎是许久未见的晴空,让人看着心情也随之愉悦了起来。电车行驶在轨道上,车身传来微微的颤动,时不时还有轻轻地颠簸,但这都不能影响到我的心情,反而又会增添一丝惬意和悠闲。在这样的环境中,我将头靠在座椅上,不知不觉间居然睡着了。
我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中的我行走在空旷的雪原上,刺骨的寒风夹杂着雪花拼命地打在我的脸上,我冻得直打哆嗦,眼睫毛上也结了冰,我想停下来看看这是哪里,或者抱住身子抗拒一下寒冷,可我居然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我动弹不得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操控着,一直在向前走着。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眼看自己越走越远,而前面还是一片白茫茫的天地。我有些慌神了,我真怕自己会被这冰雪的世界所吞噬永久地成为其中的一员。我想喊一声,但我发现我的嗓子也像被冻住了一样发不出一点声响。
渐渐地,四周的景色有了一些变化,荒无人烟的雪原上开始出现了一些房屋,不过仔细看的话,那些房屋都被厚厚的积雪覆盖着,并没有人家居住。
我要去哪里?
道路越来越难走,我跌跌撞撞地向前走着。
咦?
前方的一个小红点引起了我的注意,随着距离的缩短,我发现那个小红点正是一个小女孩,小女孩穿着红色的和服也像我一样踉跄着向前走去,那瘦小的身躯在寒风中摇来摇去,似乎下一秒就要倒在地上。不知为何小女孩给我一种莫名的熟悉的感觉。好奇怪,好奇怪......
我无可奈何地跟在小女孩后面走着,虽然我有冲上去拉住她并问她这是哪里的想法,但无奈我动弹不得,即使近在咫尺。她始终背对着我让我看不起她的脸,我们两个人就这样不知道走了多久,不知道走了多远,最终来到了高大的雪山下。雪山给我的第一感觉就是高到不知道它的顶峰在哪里,向上看去只有雾蒙蒙的山体,至于山巅我想大概已经直插云霄了吧。雪山上长有一颗颗挺拔的青松,上面覆盖的雪看起来并不多,就像是在松叶上撒上了些许糖霜一般。青松也像雪山一样高的不知道高度,或许是上面的树丛挡住了大部分的积雪的缘故。不远的山脚处有一个裸露在外的洞口,洞口四周并无白雪,只有那灰色的岩石撒发着逼人的寒气。洞口里面黑洞洞的。
在我打量山洞的时候,小女孩也站在洞口前凝视着里面,突然,她迈开了脚,向着里面径直走去。
喂喂喂,不是吧,你不会真的要进去吧!里面有什么还不知道呢,冬眠的狗熊?停下啊!
可小女孩还是走了进去,很快消失在黑暗中。
莫名其妙的......等等,我的身子怎么也开始动了,我不要进去啊!
但一切挣扎都是无力的,我还是一头扎进了里面。洞穴里也是十分的寒冷,黑暗成了我眼前唯一的颜色,不过我还是能够模模糊糊地辨认出洞壁和道路,以及鼻子里吸进呼出的潮湿冰冷的空气。就在我惊恐万分之际,我瞧见了远处的一点亮光,原来这个山洞连接着另一个地方,不过是通往哪里呢?我一愣神的功夫,小小的光点已经变得很大了,对面的情况也能看到,那个小女孩再次进入到我的视野里。
我走出了洞穴,看着这个新的区域,那种熟悉的感觉再次涌上心头,我的直觉告诉我,我一定来过这个地方,但是是什么时候却又记不起来了。
当小女孩转过身来时,我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这不是小时候的我吗?
难道说!难道说......
记忆如同被打开闸门一样,似洪水一般涌了过来,我感觉到心跳加速,好像随时都要跳出我的胸膛一样,胸腔正在剧烈的一起一伏,我的呼吸也十分急促。
那件事,对了,就是那件事,就是发生在这里啊!
小女孩就像看不见我一样,在四周漫无目的地走来走去,打量着这个新鲜的地方。这里依旧是冰雪覆盖的世界,但一切都显得那么静谧,与外面暴雪纷纷的世界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守护神居住的地方。
我在心里默默想着。
小女孩应该快要不行了,她的脸色十分难看,因为长时间缺乏进食,她的脸呈现出病态的灰色,不过,她的脸色本来就是白的,这点是看不出来的,唯一能够证明她的不幸经历的就是那消瘦的脸庞和破烂的衣服。她的鞋子已经没有了,脚上的棉袜已经沾满了污雪和血迹。果不其然,就在她走了一段后,终于倒在了雪地上。
而我,就这样默默地看着当年落魄的自己。
这时,不远处的冰面上泛起了光芒,紧接着在刺眼的闪光后,一个与其差不多大的女孩子出现在了冰面上。白色的长发,红色的双眸,洁白色的和服......她就是传说中这座雪山的守护神。只见她面带微笑地看了看躺在地上的我,不慌不忙地走了过来,蹲下身子拉起了奄奄一息的我,俯身在我的耳边说着什么,她的嘴唇一张一合,虽然听不见她在说什么,但内容我早已一清二楚。
“想要继续活下去吗?”
“......但是是有条件的......你愿意成为我的替身吗......”
“就在十年后你的生日那天......”
十年后我的生日,就在今年。
守护神似乎察觉到了我的存在,转过头来,依旧笑眯眯地望着我。
“你不会忘了吧,就在今年呦,一定要来啊......”
她的话语在我耳边不断循环着,并且声音越来越大,像雷声一样轰鸣着,恨不得把每一个字符都深深刻在我的脑海中。
不要......现在,还不是时候啊!我......我的......啊不,我还有好多事情没去做啊!
“不要!”
我大喊着醒了过来,才发现电车已经到站了。
额头上冒出的汗水已经打湿了头发,惊魂未定的我四下张望着,我依然存在于这个世界。
这时电车滴滴着提示马上要关门了,我赶紧从座位上起身以最快的速度冲下电车。我喘着粗气看着远去的电车,心里五味杂陈。不管我背负着什么,不管我的内心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我明白,生活还是要继续,不过,我必须抓紧剩下的时间,把一切安置妥当。这样想或许又会增添一丝生死离别的凄凉,但我已无暇顾及。我转身走下站台。
“着手准备吧......”
我告诉我自己。
......
“买了好多东西啊。”
我(遥)两只手各提着一个被装得满满的购物袋,绫也把一个购物袋放在了车筐里。
“嘿嘿,你来了当然不能亏待了你啊。”
“可是......里面大部分都是你的零食吧!”
“什么?”
绫立刻换上一副无辜的样子。
“哥哥你怎么能这样说呢,明明是我给你买的啊,再说了我一个人怎么可能吃得下这么多呢......(此处省略绫的一万字的狡辩)”
“呜哇,你!”
就在我和绫边走边说的时候,由于没注意,一个女子和我擦肩而过,几乎是差点撞上,幸亏躲避及时,但还是轻轻地碰了一下。
“啊,对不起!”
我停下来先一步道歉。
“......”
对面的女子也停了下来但并没有说话。生气了吗?还是不舒服?疑惑之际,我抬头看向她。只见她的年纪与我相仿,甚至可能还比我大一些,穿着一件红色的大衣,但看上去已经有些破旧了,她戴着大衣的帽子,长长的白色的刘海几乎要覆盖住了她的眼睛,一只白色的口罩又盖住了她的一部分脸,使得我无法辨认她的面容。至于你问我怎么观察出她的年纪的,大概是凭借多年街头取材的经验,以及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年轻人应有的朝气。
“您不舒服吗?”
女子摇了摇头,微微向我鞠了一躬,在她弯下身子的时候,我从她的发间看到了她的眼睛,我发现她也正在看我,于是我们就这样对视了。
可能是被我发现到了而感到不自在,女子鞠躬后马上转身就走了。只留我一个人在原地回忆着刚才我看见的情景。
“咦,哥哥,你认识她吗?”
“红色的......”
“什么红色的?”
“有些奇怪啊,刚才那个人瞳孔是红色的,她的头发也是白的。看她的打扮好像在刻意掩盖着面部,我依稀看到她脸上皮肤的颜色也很白。”
“哈啊,这有什么好奇怪的,玩cosplay的年轻人很多,或许她是刚参加完漫展回来吧。”
“嗯,应该是你说的那样,但我不太关注这些,换成一般人或许会上前要求合影留念吧。”
“嗯,别说这些了,我们快走吧,爸爸妈妈都等不及了。”
这就是,我和她的第一次相遇。
......
“干杯!”
四个装着不同饮料的玻璃杯碰在了一起,我的杯子里是甘甜清凉的大麦茶,绫的杯子里是酸酸甜甜的橙汁,而绫的父母,芳子阿姨的杯子里是茉莉茶,洋平叔叔的杯子里则是啤酒。
“唉,这么多年了峻介和惠美还是那么固执啊。”
洋平叔叔喝了一口酒后,脸色有些发红。
我们面前的桌上摆放着芳子阿姨精心准备的美味佳肴,一锅滚烫的火锅正在咕嘟嘟地冒着水汽,四周摆满了各种点心小吃。我们坐在被炉里面,把腿伸进热乎乎的被炉中取暖。
“没关系的,遥,你就把这里当你的家,想住多久都可以。”
芳子阿姨对我微笑道。芳子阿姨和洋平叔叔都是当地一所高中的教员,芳子阿姨负责国文课,洋平叔叔则负责历史课。听绫说,两个人在学校里面的名气度很高,芳子阿姨以温柔和善赢得了许多师生的喜爱,而洋平叔叔这个和我一样就读于名牌大学江京大学的历史老师,则以渊博的学识和幽默的授课风格引得众人崇拜。只可惜未曾亲眼见过。
“我觉得遥就很像我啊,我年轻的时候就是一股子闯劲,而峻介却与我相反,他啊,沉稳得要命......”
“爸爸,你就别说叔叔了,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哦,抱歉抱歉,你看看我,见到遥真是开心得不知道说些什么了,还在扯那些陈年旧账。遥,快吃吧,你阿姨做的饭好吃的很啊。”
被绫这么一说,洋平叔叔尴尬地挠了挠头,用筷子指着火锅里的菜说道。
“都是新鲜的食材,多吃些。”
在冬日能吃上一口热乎乎的饭菜的确是人生的一大乐趣,拿勺子给米饭浇上一勺浓郁的汤汁,迫不及待地往嘴里扒一口,感受着鲜美的味道在舌尖炸开。嚼着各种肉类,外加新鲜时蔬解腻,简直不要太享受啊!
“就在这里,一直住到过年吧。”
洋平叔叔提议道。
“没多少日子了,一眨眼就到了呢。”
芳子阿姨说着,用手指在空中划出一道线来。现在是十月份,就差两个月就可以跨年了。就如同笔直的线,一眼就可以看得见两个月后的场景。
“对对,葛格,煮夏吧。”
绫一边嚼着饭一边含糊不清地说。
我缓缓放下碗,不慌不忙地喝了一口饮料,然后擦了擦嘴,郑重其事地端坐起来。
“嗯,那就多多关照了!”
“多多关照呀!”
众人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