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清晨的街巷

神学大师之前在都兰神殿的书室里,看到的那本有关于上古大河纪元,歌颂阿努精灵与远古人王的书籍,就是由普罗里多安亲笔著写。因此普罗里多安对于远古大河纪元被尘封的记忆,可以说是当世之人里最熟悉不为过。只可惜那本书还没来得及抄写副本,就在上一个岁轮内,失落在沉寂者修会的地精盗贼大师手中。

见到自己侍奉的神主,突然以肉身降世,普罗里多安的心中万般困惑“我敬仰的主神艾尔朗达,你的心思究是何等的变幻?昨日的凌夜时分,你不是对我说要护佑里波顿出行,避忌凶恶目光的注视吗?可你凭以那人王的身板,还有那魁伟夺目的腰带,又怎么可能行得了躲避瞩目的事呢。莫非你是想把战斧拿在自己的手里,恫吓聚拢在四周的恶人们?”

伴随着嘈杂的人群所发出的喧嚣声,艾尔朗达跟着展现出洪亮的吐目,祂高吼出啸裂天空的声音,朝向众人问道“英明神武的巨士当中,究竟谁可配得远古人王的荣耀?威武绝伦的巨士当中,又有谁可配得吞吐山河的气势?”

听罢祂响亮的问询,聚拢过来要把祂瞧看的游吟诗人,当即敞亮开天籁般的音嗓。他们多是熟读神话的勇敢之人,能谱颂精美奇妙的史诗。

“英明神武的巨士当中,你可配得远古人王的荣耀。威武绝伦的巨士当中,你可配得吞吐山河的气势。你长得似掌管风暴的哈特雷,那巍峨的身躯伏翰无比,可使得普照白日的光辉太阳,在你魁伟的形影面前黯然失色。”

敬畏的人对祂俯首膜拜,畏惧的人避之不及。就连隐匿在深巷中的恶棍,也禁不住竖起大拇指啧啧称奇“瞧看祂长在身上的筋肉,尽显夺目的光彩,吃之定必可以活到大山崩塌的那天。再看祂穿搭在半腹的腰带,宛若雕塑巨像那般辉煌,足以买下数百座巨城。”

潜伏在冷巷中的低语者,他们个个心存狡诈,平日多在图谋凶灾与毁灭。他们遮掩在兜帽下的锐利双眼,总是在密切地注视着周围的环境。他们专门关注集市里独步旅行的自由商人,然后报告给早已等候在城外的匪徒首领,并协助匪徒制造落难,殃祸商队,又或是加入他们趁火打劫周围失丧的村庄。

历史悠久的洛瓦颂学城,早在大河纪元末就已经建成。最开始的时候,这座被称为智慧之城的都市,仅只是座孤立在荒遐的高塔。它在艾尔朗达的启示下拔地而起,蒙受星光的恩典。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求学者搬迁到高塔的四周居住,形成了后来以博学之都著称的洛瓦颂学城。随着飞逝不止的时光来到古莱纪中叶,学城被北方强盛的洛亚帝国吞并,沦落为了洛亚帝国的附庸。

直到普罗里多安前四百代首席泰西哈·布纳莱多·西里克掌权以后,学城再次成功从洛亚帝国的统治下独立出去。经过数次战争的洗礼并空手而归以后,洛亚帝国不得不承认学城的特殊地位。

为了维保这座城市今后的命运,稳住周边虎视眈眈的王国,学城向多方发出交涉。签署下著名的四国公约。公约规定各国禁止在学城指定的范围内驻军,与之相对的代价是泰西哈承若像以往那样向各个邦国宫廷派遣谋士,还有为各地贵族提供治理人才,辅助他们管辖私人领地。此契机也让学城顺利地成为了四国的中立地带。另外从建城之初开始轮数,到普罗里多安这代,学城已经传承了二千三百代的首席。

在这之后,洛亚帝国的祭司阶层,似乎也受到了某种刺激。他们以效仿学城的做法,借助渗透得千疮百孔的宗教影响力,成功从对洛亚帝国的附庸下脱离,并在西侧取得独立建国的资格。自此开启了两个最具影响力的城邦时代,然而学城的位置并不如教国那样理想。

教国可以通过西进开荒探索,拓展更多的疆域建设更多的城市。学城则由于地处文明的中心地带,注定了其不可能像教国那样依靠开荒发展壮大。亦因为其倒霉的体量不太可能再吸引更多的移民,这座城邦只能依靠中立的名义来保全自己。但即使环境如此恶劣,智慧的学者们仍旧可以凭借那些派遣出去的宫廷谋士,还有各级贵族领地的官员,来为自己某得不输于长河教廷的影响力。

如今学城位处四国交界的原野。受中立宣言的限制,各国不得在学城的附近驻军。作为如今长河大地上,最强大的人族国度,都兰王国也仅唯有籍借训练为名,驻扎禁卫团于学城西南方数十里津的边境外。且只能秘密行事,不得有半点公开。由于没有军队的强制管行和日常巡逻,即旦迈出特定的范围,洛瓦颂远郊便是四不管的无主地域。

但与盗匪肆虐的边境小镇不同,洛瓦颂之地位于南境文明中心地带。作为四国交通枢纽的中立大都会,任何会引起恐慌的杀戮行为,均会迅速地流传到各个城镇的商会和酒馆。接踵被吸引而来的便是大量的赏金猎人。他们来自各个不同地域的邦国,专门为捕猎盗贼与擒获匪徒为生。除此之外还会有学城的军队前来进行剿灭。

盛行于周围匪徒内的传闻常说,学城的城墙之所以敦厚结实,是因为石砖里头填充了许多死人的骸骨。刻写在广场中心石碑上的剿灭实录,如同血淋淋的墙壁那样刻骨铭心,让所有嗜杀的匪徒深刻记住。

从那以后,这些流窜在旷野的强盗们也变得更加精明。只需要收取足够的买路费用,他们就不会过多地为难过路的旅客。同时匪徒们也很乐意解决路上商队之间的纠纷,因为那里有足够多的油水可以捞取。这似乎已经成为了这带的潜规则。

在这深巷之中,有个潜伏的恶棍,他是众匪徒的首领。凝望着视线彼岸仿佛天神降世的粗臂巨怪,强盗首领禁不住惊讶。他沉重地吸入一口气,随后转头对身后所有忠于他的手下说道“我要打劫那人,出动我们全队七十七人。我们要分食祂的血肉,活到天长地久。我们要倒卖那捆腰带,富贵千万子孙世代。”强盗头子的话音刚落,立刻就勾起了周围小弟的行恶之心。就连他们透露的目光,也尽显出贪婪的姿色。

然而并不是所有人都是大无畏的混球。首领的余音尚未消散,忧虑与恐惧就已经在那些探查秋风的窃贼中传播开来。“噢,我无畏的领头,这恐怕会是场艰苦异常的战斗,你看那头巨怪之高大,如同学城建筑上的宏伟雕像。”

“远古的英明神武之人万不可敌对,祂们的传说深入人心,无人不感到敬畏。你快瞧祂的躯体,如同山脉那般可骇。你再观看祂的面容,犹如俯视万物的天空。光是祂手中执握的狰狞战斧就比北地兽人的攻城槌来得横暴,我们要拿什么去敌对祂?”

听罢地痞们惊慌已极的规劝,强盗头子立刻眯起眼睛,细致地权衡利害,并作出了轮番的对比“我们拥有许多人手。祂若拥有阿努大神那般魁伟的身躯,我们便是大山那边陶浪不尽的暴洋。莫要畏惧祂,这是一次千载难逢的机会。只要我们齐心协力消灭掉祂,吃得祂身上的肉,立刻就能攀得比国王更显高贵。不必再整天看那些教士,还有达官显贵的嘴脸。”

“派人去给普玛伦捎出一道口信,让先前与我们为敌的游曳匪徒们也一起出动,他们有八十八人。我们可以先让他们在路途上展开对抗,消耗那巨怪骇人的体力。等到他们败下阵来,我们再接上去继续进攻,我想那头巨怪也应该会疲惫。倘若他们真的取得胜利,那是再好不过的事情。这时候我们再出去把他们消灭,巨怪仍旧是我们的囊中之物。”

提议的是名目光如炬的谋士,他曾熟读过几卷史诗,心中饱满计划与智慧。却因为被贪婪腐蚀,而坠跌成为肮脏的堕落族群,以和强盗合谋为生。

他的计谋博得强盗首领的青睐,得到众多匪徒致以赞许。然而伟大的星天之神艾尔朗达无所不知,有死凡人的命运全在他的掌握之中。对于这些潜伏在冷巷中的蝼蚁,艾尔朗达自然不会放在心上。这些颓废的劫匪还没资格值得让祂注意,反观那些赞许并贴近抚摸祂身体的人,才是最值得集中注意的对象,这其中极可能会有混入的食命生灵信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