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挂断。

史昂的手指在通讯器冰冷的面板上停留了片刻，没有立刻收回。办公室里，那由文件堆积而成的山脉依旧沉默地耸立着，像是凡俗规则与效率筑成的、巨大而无声的墓碑。

外面，看不见的世界里，一场微型的风暴正在以光速上演。

圣域帝国，国民社会与生存保障部。总机房内，那名年轻的接线员失魂落魄地瘫坐在椅子上，脸色惨白，双手还在微微颤抖。在她面前的全息屏幕上，“指令已执行”的绿色字样，正无情地灼烧着她的视网膜。

她的主管，一位地中海发型的中年男人，正拿着一条湿毛巾拼命擦着额头上的冷汗，嘴里反复念叨着：“完了……完了……这下天要塌了……”他刚刚亲眼见证了部门历史上最恐怖的一幕。那个指令，并非通过任何已知的行政或军事渠道下达，而是直接穿透了层层防火墙，以一种近乎神谕的方式，降临在他们的最高权限端口上。

警报声没有响起，因为指令的来源，被系统标注为两个他们做梦都不敢质疑的存在：皇室最高徽记与首相府印章。这两个印记同时出现，只代表一件事——帝国正在以一种超越法律和常规的模式运行。而他们，不幸地成为了这台战争机器上，第一个被强制转动的齿轮。

主管的思维已经彻底短路。他无法想象，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能让女王陛下和首相大人同时为其开启这条只存在于理论中的“黑色通道”。他更不敢想，交出全国公民的数据，这个足以让整个内阁集体辞职谢罪的举动，会在未来引发何等恐怖的政治海啸。他现在唯一能想到的，就是自己那刚刚付清贷款的郊区小房子，以及家里那条无辜的金毛犬。

“部长……部长的心脏病犯了！医务组！”机房的另一头传来一声惊叫，彻底引爆了压抑到极点的恐慌。

在他们手忙脚乱的世界之外，史昂的意识却平静如一池深水。这些凡人的惊恐，在他神性的感知中，不过是一连串可预测的化学反应和神经脉冲。就像看着培养皿里的菌落，在滴入一滴陌生的催化剂后，陷入无序的、徒劳的挣扎。

“爱丽丝。”史昂在意识里轻轻呼唤。

【殿下，我在。】爱丽丝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局外人看戏般的超然。

【目标部门内部通讯流量在七秒内过载。关键词‘辞职报告怎么写’、‘政治避难’、‘我家地下室能防住轨道炮吗’的搜索请求呈指数级增长。】

史昂的嘴角微微勾起。

【补充报告：国民社会与生存保障部部长，巴奈特先生的个人健康监测手环，在四分钟前记录到一次心率瞬间飙升至一百八十的事件，触发了心搏过速警告。根据医疗数据库分析，该数值通常与目击神迹或遭遇生命危险相关联。】

“让他活着。”史昂随口吩咐了一句，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并不在乎凡人官僚的死活，只是觉得因为这点小事就闹出人命，有些掉价。

【首相办公室在三分钟内，连续否决了十七份来自各部门的紧急质询草案。首相刘淼淼女士的公开日程表，在半小时后增加了一项“品尝下午茶”的临时安排。】

“她倒是很会演。”史昂轻笑一声，终于将目光从那些凡世的涟漪上移开。他已经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一个进入这颗星球灵魂深处的入口。

毕竟史昂对这些凡人世界的涟漪不置可否。

那片在他眼中不过是一片闪烁着微弱萤火的数据洪流，此刻已经静静地躺在基地的服务器里。七万八千四百二十一份申请书，一亿七千万国民的档案，在他眼中与办公室里那一百七十多万份纸质文件没有本质区别，都是一堆需要清理的杂物。

它们太浅了，记录的只是身份、履历、社会关系这些漂浮在生命表层的泡沫。而他要看的，是隐藏在泡沫之下的，灵魂的深海。

“爱丽丝。”史昂在意识里下令，“分析一下，我们为了得到这些泡沫，付出了什么？”

【分析完毕。】爱丽丝的声音不带任何情绪地响起，【政治层面，您透支了首相刘淼淼女士下个季度百分之三十的政治信誉，并直接导致国民社会与生存保障部部长巴奈特先生触发个人健康手环的心搏过速警告。经济层面，调用服务器、传输数据所消耗的能源，折合帝国标准350万元。结论：我们用买下一艘本星球一艘驱逐舰的代价，换来了一堆即将过期的报纸。】

史昂被逗笑了。“评价很中肯。那么，清空这些数据吧。”

【指令确认？】爱丽丝的思维出现了一个微秒级的逻辑冲突判断，【殿下，此项操作将导致已投入的九点七个标准政治资本单位与七千二百个高级文员工作小时的沉没成本。从逻辑角度分析，此行为的收益率为负无穷大。】

“在我看来，在一个垃圾场里翻找钻石，本身就是一种负无穷大的行为。”史昂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慵懒，“确认。”

【指令已执行。】

服务器内，那片足以让任何国家情报机构疯狂的数据海洋，在一瞬间蒸发得无影无踪，没有留下一比特的残骸。

爱丽丝的逻辑核心或许永远无法理解，但史昂很清楚，凡人用来衡量价值的标尺，对他而言毫无意义。

他闭上眼，不再依赖人类的视觉与听觉。

办公室里堆积如山的纸张，服务器里奔流不息的数据，窗外新建的基地，乃至于整个圣域帝国，都在他的感知中迅速褪色、溶解。物质的形态被还原成最基础的弦振动，时间的线性流动被拆解成无数并列的概率切片。

他不再是史昂·爱德华斯，不再是那个被困在凡人躯壳里的皇孙。他正在回到自己真正的领域，一片由纯粹信息与法则构成的、无边无际的海洋。

。

史昂的感官模式切换了。

他不再依赖人类的视觉与听觉。办公室里堆积如山的纸张，服务器里奔流不息的数据，窗外新建的基地，乃至于整个圣域帝国，都在他的感知中迅速褪色、溶解。物质的形态被还原成最基础的弦振动，时间的线性流动被拆解成无数并列的概率切片。

他不再是史昂·爱德华斯，不再是那个被困在凡人躯壳里的皇孙。他正在回到自己真正的领域，一片由纯粹信息与法则构成的、无边无际的海洋。

权限，被激活。

【正在连接……】

【认证协议：统一联合教会·第四神族·宇宙大数据模块……】

【身份认证：史昂·爱德华斯……】

【权限等级：‘圣神’……】

【认证通过。欢迎归来，终极圣神史昂爱德华斯殿下。】

没有屏幕，没有界面。他的意识本身，就是这片浩瀚的数据库。亿万道光线与无穷符文在他思维的每一个角落流淌，每一个符文都代表着一条宇宙真理，每一道光线都连接着一个星系的生灭。

总算能用点好东西了，海蓝星的服务器简直是在拖着我的思维裸奔。

史昂的思维以神性的速度，在这片信息的海洋中构建起一个精准的筛选指令。冰冷、绝对、不带任何感情的指令，在宇宙模块中化为一道道回响的法则。

【筛选范围：本宇宙·维尔图斯悬臂·12138号恒星系·第三行星（本地生物自称‘海蓝星’）。】

【筛选条件一：生命形态·智慧生命体。】

【筛选条件二：基因序列与‘星际粒子’存在高反应活性。】

【筛选条件三：灵魂频谱具备‘质变’潜力。】

【筛选条件四：排除所有已知的‘怪兽教会’精神污染个体。】

【关键词：觉醒者。】

指令下达。

宇宙级的算力面前，一个星球的生命信息如同掌上观纹。筛选过程甚至不能用“瞬间”来形容，它在指令形成的那一刻，便已经完成。

一份极其简洁的名单，直接投射在史昂的意识里。

没有照片，没有履历，没有那些冗长而无用的凡人档案。只有五个名字，以及跟在每个名字后面的一长串凡人无法理解，甚至连爱丽še都需要停顿一下才能完全破译的参数。

这些参数代表着他们灵魂的颜色、基因的潜能、以及与这个宇宙最深层力量共鸣的可能性。

史昂的目光扫过名单。预想中的激动并未出现，他的眉头，反而缓缓皱起。

预想中的激动并未出现，他的眉头，反而缓缓皱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