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烟的双锏第七十八次脱手飞出，钉在血色海棠树干上嗡嗡震颤。她的左肩胛骨彻底粉碎，右臂呈诡异角度弯曲着，森白的骨茬刺破手肘处的皮肤，暴露在空气中，每一次呼吸都带出血沫。

一柄暗红色的锏将楚烟钉在树干上，另一柄锏尖抵住她咽喉的瞬间，冰冷的金属已经刺破表皮。女子暗红色的劲装纤尘不染，连袖口的褶皱都保持着完美的弧度。

“一百零三招。”女子沙哑的声音里带着罕见的满意，“身子骨可以，比昨日多撑七招。”

楚烟吐出一口混着碎牙的血沫。整整三个月，她每天都在经历这样的轮回：骨骼碎裂、血肉模糊、濒死昏迷，然后在血色花瓣的包裹中重生。最初连二十招都接不住就会昏死过去，如今却能清醒地感受每一寸骨头断裂的痛楚。

“明天继续。”女子“唰”地拔出铁锏，楚烟像破布娃娃般滑落在地。熟悉的拖拽感再次传来，女子同每天一样像拖拽破布口袋般揪着她的衣领，在泥地上拖出一道长长的血痕，将她扔在那棵血色海棠树下。

血色海棠树下，花瓣如雨飘落，同往常一样，覆盖在楚烟身上，剧痛像烧红的锁链缠绕着每一条神经，但楚烟已经学会在这炼狱般的痛苦中保持清醒——她发现每当骨骼碎裂时，渗入伤口的血色花瓣让重组后的身体更加坚韧。

翌日，当女子第一百三十七次使出“碎岳式”时，楚烟的身体突然先于意识动了！

她的双锏如毒藤缠树般绞住对方兵器——这正是三日前震断她肋骨的杀招。

“铛——！”

两对铁锏相撞的火星溅到海棠花上，烧出细小的焦痕。楚烟惊喜地发现自己能预判部分攻击轨迹了。

“倒是有几分悟性。”女子惊讶变招，锏身陡然旋转。楚烟虎口崩裂，却借力腾空，足尖点过飘落的海棠花瓣，身形竟比落花更轻。

这是她观察花雨轨迹悟出的“飞红身法”。

“不错。”女子点头，而后闪身一锏劈在她背上，清晰的骨裂声如同冰面破碎楚烟却在这剧痛中笑了出来。她终于看清了女子足尖点地时那微妙的角度，原来这才是所有杀招发力的关键。

当楚烟再次因失血过多而昏迷时，女子将楚烟拖到树下，破天荒地没有立即离开。她蹲下身，布满老茧的手指捏过楚烟每一处关节，时不时突然发力，“咔嚓”声中将刚愈合的骨头再次捏碎。更可怕的是，她竟举起铁锏，精准地敲碎楚烟已经玉化的各处骨头。

第二天楚烟醒来，她下意识握拳，竟将身旁的岩石捏成齑粉，经脉如老藤盘结，灵力奔涌如大河奔流，身体变得像那些海棠枝干般柔韧又坚硬。

“不错，炼体结束。”女子难得地点头赞许，随手抛来一枚血色玉简，女子扔给楚烟一个玉简：“自己参悟，能在对战中偷学三成招式...你确实有天赋。参悟完，打败我。”

楚烟接住玉简的刹那，《海棠绽》三个古篆大字突然化作流光没入眉心。海量信息在识海中炸开：上部是名叫《海棠依旧》的修炼法，比自己的修炼法高好几个等级；下部为《葬花吟》的锏法，包含着女子每日用来虐杀她的所有杀招。

她抬头望向盘坐树下的女子。

。。。

第四十二层的空气粘稠如血，每一次呼吸都像吞咽着铁锈味的胶质。秦烽的枪尖挑着半截腐烂的蛇妖尸体，腥臭的黏液正顺着枪杆缓缓滑落，腰间的玄冥玉佩红的惊人。

“咳...第四十七波了吧？”

秦烽用拇指抹去眼角渗出的血珠，视线扫过新出现的三个毒人。这些怪物的皮肤泛着尸斑般的青紫色，关节处覆盖着苔藓状的脓痂，指甲缝里不断渗出粘稠的液体，滴落在青石地面上发出“嗤嗤”的声响，腐蚀出一个个冒着白烟的坑洞。最棘手的是它们被改造过的躯体没有痛觉，即便被刺穿心脏也能继续撕咬攻击。

长枪在掌心旋转半圈，秦烽突然弃枪近身。身形如鬼魅般切入毒人怀中，他的左手成爪，五指如钩扣住最先扑来的毒人天灵盖，右拳带着刺耳的破空声轰向其头。这正是他在第三十八层绝境中领悟的“抽髓手”，能将敌人经脉中的灵力强行抽离转化。

毒人干瘪的躯体像漏气的皮囊般迅速塌陷，而秦烽手臂上的青筋则暴起跳动，将抽离的毒灵力在体内循环净化。

秦烽已经战斗三个月了，自从三十一层开始，每层都弥漫着无色无味的剧毒，全靠之前毫不懈怠地学习《医家避毒决》才将毒素阻挡在外，而现在他的《医家避毒诀》已经修炼到“万毒不侵”的境界。

塔内的战斗节奏越来越快。到第八十六天时，若让秦烽重走前四十层，他闭着眼都能凭借肌肉记忆杀穿。狼妖的扑击轨迹、青铜傀儡的关节弱点、毒雾的流动规律…所有战斗细节早已烙进骨髓。他的枪法已脱胎换骨，摒弃了所有花哨，只剩下最简洁致命的杀戮轨迹，如同历经万次锻打的精钢，每一寸锋芒都浸透煞气。

在第十层时，秦烽发现当莹白光点如星河般涌入身躯时，它们会在经脉中自然形成某种玄妙的运行轨迹。秦烽一下子看出来是由他现在的《回灵诀》为骨，历经千场血战磨砺出的完美循环，他毫不犹豫地引导灵力沿此轨迹奔涌。一个月后，丹田处形成微型漩涡，竟能在战斗中自动吸纳逸散灵力。

又过了十天，今天秦烽踏上了第五十层的地面，在战斗中秦烽突然福至心灵。只见他双手紧握长枪，枪身因灌注的磅礴灵力而发出低沉的嗡鸣。体内那枚漩涡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旋转，近乎狂暴地榨取着每一丝能量。枪尖之上，一点刺目的金芒骤然亮起，随即轰然爆发。

“破军！”

长枪划出一道完美的圆弧，狂暴的枪劲如同海啸般向四周席卷。那些狰狞的敌人在金色枪芒中纷纷爆裂，化作漫天的血雾。这一式群体杀伤招式，正是融合了他这三个月来所有的战斗感悟。

当最后一个敌人倒下时，秦烽单膝跪地，枪尾“咚”地一声深深楔入地面三寸。他剧烈喘息着，汗水混合着血水从下颌滴落，过度压榨的经脉传来针扎般的刺痛，但那双染血的眼眸却亮如寒星，穿透弥漫的血雾，灼灼生辉。第五十层，突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