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罗里多安并没有过多地去在意奥布心中的想法,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待着他亲力执行。这不光是关乎他自身权力的事情,更是关乎到整个学城的体系,以及所有学者利益的重要事务。他望着窗外的景色,空洞地作出思考。
自华贵的摇椅站立起身,伸展过懒腰之后,普罗里多安即转身走出门廊,像个寻常的村庄族老那样,自言自语地讲述起许多听似久往的故事。
而奥布则紧跟着眼前的这位老人,同步迈出塔楼厅堂的门扉。尽管无心探听,但透过普罗里多安自言自语的冗长讲述,奥布还是获悉到,事因起于市政厅官僚,未对普罗里多安进行任何禀报,就瞒着他擅自对城门口的卫兵进行调动。
“我近来可没有下达任何征召守卫的命令。”普罗里多安如此陈说事因“现在我正要去遣人调查那些欺上瞒下的可憎官僚,如若征调的事情属实,我必把他们全数投入监狱。”
见到祖父愤然起跳,面露凶戾之色的模样,奥布很快就猜出了当前状况。应该又是市政厅里面,那帮油头滑脑的官僚们,做了什么触及普罗里多安底线的事情。预料到这里,奥布识趣地附和点头后,便闭上嘴巴不再说话。
在搀扶普罗里多安下落塔楼的时候,奥布顺便回忆起许多近日频发的事件,即旁附地提醒起来。“对了,我敬爱的祖父,还有件事我想对你提醒。就是盘踞在城外的匪徒,他们最近的活动越发变得频繁。此外许多潜藏在城郭之内,积极响应他们的城狐社鼠,近期亦跟着显出躁动的势态,仿佛在图谋不安的凶灾。”
听罢奥布的悉心提醒,普罗里多安不以为然“放任城郊外的官仓老鼠,我只不过是给周围邦国一些脸面而已,想要剿灭他们非常容易。我随时可以得知匪徒们的藏身地点,以及他们途行中,会走过的任何路径。他们在什么时间段内,去到什么地方,我全都一清二楚。我若想要消灭他们,当日之内就能将他们全部擒获。”
乖巧的奥布很快便从首席贤士的话语中,得出自己的答案“我知道,想必深谙众多凡人思绪的祖父,早在心中有稳定的谋划。”
普罗里多安听到如此吹捧,郎爽地畅笑出声,原本皱着眉头的忧虑心态悄然放松。
至于游荡在城外郊原,各路所谓的匪徒,绝大部分都是各国军阀暗中落草,拥有复杂背景的官方匪团,抑或者是周围某个大国的耳目组织。毕竟这里属于五国交界的中心,非常容易引起多方势力在暗中角力。深究其中的绝大部分原因,均由学城的特殊地理位置决定。除此之外,还有学城特殊的世俗影响力导致。
当前郊外所有势力里头,洛亚帝国渗透得最为深入。毕竟他们盛产官仓贼的奇葩制度闻名整个长河大地。游曳学城郊原的匪徒,除去长河公国和激流平原众多邦国,剩下的七成全是洛亚帝国派遣出来的老鼠。帝国的奸狡策士极其擅长通过阴谋,制造麻烦破坏稳定,以此产生制衡和操控。派遣两拨人出去左手打右手,离间当地人的亲密关系是他们的拿手好戏。
普罗里多安边走边捋着胡子思考。估计都兰方面就是担忧洛亚帝国近期会在学城搞政变之类的动作,从而短暂劫持学城的城邦战团和策士,给都兰王国东部领地施加压力。如此思考便可解释清楚,为啥先前一向交好的都兰,会突然在洛瓦颂学城的西南边界,驻扎下一支国王陛下引以为傲的精锐军团。由此,都兰王国并不需要刻意装扮成巡游荒野的匪徒。
至于东南方雾林地界,他们的注意力似乎更集中在东部原野的开荒上,对于大陆中央的各个势力争霸,雾林地界的游侠们貌似并不在意。
正在祖孙二人走下塔楼的中途。灰尘飞扬的杂物室里,传出了一丝不寻常的目光。三位神秘的老女仆,凝重地向着杂物室的门口望去,而在这其中穿行过的身影,即是被奥布搀扶下楼的普罗里多安。
见状,三位女仆暗中讨论起有关今后的事宜“姐妹们,总管传来了新的命令,我们是时候离开这里了。”沉声呢喃罢,三位老女仆便开始趁着众多执事仆役没有注意的期间里,快速收拾好自己的行装,悄无声息地离开塔楼。
经过细心的乔装,收拾好各自物品的女佣们,快速地离开了白牙高塔。他们熟悉地拐过上午的街角,借助朦胧身影的薄雾,穿行在偏僻的深巷之中。
历经周折后,她们来到了一处默不起眼的房屋旁。
伴随着时有节奏的敲门声响起,隐藏在木石房屋背面,巷缝中的小巧木门,发出了轻微的嘎吱声。三名刻意打扮成普通市民的女佣,沉默不语地观察过身后长巷,确认无人跟踪便迅速地走了进去。
待到关紧隐秘在巷缝中的小门,穿过盘旋的地下楼梯后。女佣们来到了一间较为广阔的地下厅室。虽然陈设在这里的装饰和家具,不及寻常贵族居住的家室。但作为藏身处,特别是对比盗贼公会大老粗们那种居住在下水道里的据点,这间物资储备充足的地下厅室无疑算得上是非常舒适的地下庄园了。
褪去仆役的身份之后,昔日的女佣们,换上了自己得心应手的装备。审视过掩套额头的黑色风帽和系戴在脚上的皮革短靴,以及别挂在腰间的锋利匕首,毫无疑问,现在的这番装扮才是她们真正的身份。透过纹印在衣肩上的刺绣,依稀可以辨识,她们同属于鲜为人知的刺客组织,荆棘刺剑的成员。
除去三位从白牙巨塔走出来的老女佣,地下室的入口陆续走进四名健壮的男士。他们所有人全都沉默不语地从仿佛仓库一样的凌乱杂物堆里,翻出各自的装备换上。
适时,静怡的地下厅室内,烛光顾及不到的暗淡角落,传出模糊不清的神秘问候“七位成员,看来全部到齐了。”话音刚落,阴影之中走出了令人熟悉的身影。
见状,刺客们相继作出各自的问候“总管大人,此番如此之大的动作,是否有更为重要的任务交于我等执行?”听罢,名为总管的神秘男人,颔首点头后,即不再作声。
他干练地领着七位褪去伪装的刺客,绕步穿梭在迷乱方向的地下走廊内,找到其中一间不起眼的房室。按照惯例,他轻有节奏地敲响房门,直到看似杂物室的木门背后,传出开门的命令声。接到示意的干练总管,这才推开破旧的木门。
随行在其身后的七位刺客,亦跟着抬起脚步走进室内。待到房门再次关紧,熟练在黑暗中摸索的总管,点亮了置放在桌子上的小型台烛。等到微弱的火光明亮整间密室之后,众位漫不经心的刺客,适才看清端坐在木桌后方椅子上的来者,即不禁感到吃惊。
“主人为何要不远千里,亲身来到学城?”听罢,端坐在椅子上,头戴精丝兜帽,手持简洁长杖,穿戴镶嵌金边的风行服身形,从中站立起身。他隐藏在兜帽之下的面貌闪烁着无比古老的双瞳。
眼前这位被称呼为主人的神秘来客,即是长河大地的原初先知,无迹者珐尬。关乎到他真实身份的隐秘传闻,流述众多,令人难以分辨。无论是非凡超脱的世外高人,还是尘世间的有死凡人,均对其怀有各自不同的看法。
数目众多的凡人领主眼里,珐尬是位掌管各种隐密组织的幕后主使。传闻他时常以各种理由游说城邦,募集财款在当地修建神殿。而在各路世外高人的口中,关乎到他的形容,则变得充满神秘色彩。个别世外修士称呼他为永生者,不老大士。
但在更多世外修士的群体之中,他被单纯地认为成一个继承名字的守望者。予受众位刺客称呼作主人的珐尬,简单地讲述过他来到这里的目的后,随即进入深沉的思绪当中。
尽管如此,敏锐的刺客们,仍旧捕获到珐尬传达在这其中的意思。稳住学城,这个念头萦绕在所有人的心头。
虽然珐尬理解普罗里多安有着自己的考量。但是对于普罗里多安,四处放任来自各个邦国的虚假匪徒,肆虐这片地域的举动,他还是表现出相当的不满。即使他深知普罗里多安这么去做,更多出自让周围各邦施加的压力得到松缓这个目标。
可是令他感到离谱的是,普罗里多安居然为让各邦,放下对学城的戒备,不惜收容许多邦国的落魄贵族,进入市政厅替代学士们处理政务。尽管珐尬知道,以普罗里多安的操蛋性情,不过是想让周围的奸狡之徒攻于心计,然后看着他们陷入自己意想不到的困境,并以此感到愉悦作乐。但这种持续长久的放权行为,却让珐尬感到无比的震惊。
自大河纪元至今,从没有那个封建主会作出如此荒唐的行径。世界上居然还会有人将自己的政务,外包给来自各个邦国的落魄贵族,遣动那些满脑肥肠的蠢货去执行。
经过多次的权衡之后,珐尬默在心中作下决定“学城必须稳定到燃炬星火回归,不能等普罗里多安这只小屁孩玩大了,再作补救措施。”
“那么此次的意外惊喜,就由我来为他们带去。由我来清除掉各个邦国派遣到学城的城狐社鼠,顺带给普罗里多安上点刺激,让他多点注意当下的形势。”谋划罢,珐尬开始细心叮嘱总管做好收尾的事宜,随后将手中的名单分发下去,传达暗杀命令。
第二天清晨,集市上的店铺尚未开张,东门街道的转角处,就已经聚满了上街打早工的各路行人。似乎这里发生了重大要闻,适才会引得一众市民上前围观。经过仔细的打听,方才得知,原来这里发生了一起恶劣的谋杀案件。倚靠炊饭卖饼维持生计的一间店铺,竟然传出在一夜之间,有十四个身板健壮的店伙遭到无情的杀害。
这个消息刚传出来的时候,瞬间在围观的人群中炸开了锅。人们开始议论纷纷,究竟是何方人士拥有如此手段,竟可以默不作声地残杀十四位健壮的男士。
如果单纯是平民的舆论也罢,但是前来勘查的守卫队长,也着实为此感到吃惊。因为这些受害者身上的割口,深度竟然完全一致。借此可以判断出这名神秘的行凶者,是一位专职的刺客。此外,有些尸体的身上还留下了三五个溃烂不堪的伤口,似乎是遭到巨力粉碎,但使用的武器未明,这彻底让前来调查的卫兵们感到束手无策。
且在未来的三个星环内,类似的传闻不断在学城的各个角落中发生,毫无先兆,也没有任何行凶者留下的痕迹。霎时间闹得满城风雨,人心惶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