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司豹门内，所谓的笼斗场就是一个八角笼，不过再远一些的地方，还有一个小房间摆着一副桌椅。
里边血腥味久弥不散，椅旁的地上遍布断牙。
椅子上的正是“六九”，他低着头，双手拷着一副方块模样的镣铐
“你们这群邪教徒真是硬骨头……不过，我们倒也不是人性，可以叫你家人来保释你出去。
你要叫你爸妈吗？还是……你妹妹？”
声音从他看不见的黑暗处传来，而“六九”早已无力抬头。
他尝试过看清对方的面目，等来的却是更惨绝人寰的手段——
他全身上下只留有右手的三根手指完好无缺，目的只是为了方便签字。
“砰”的一声，一张纸被拍在桌上，可他已经看不清了。
“决定好叫谁来了就赶紧签字，或者说出来……我们就谁都不找。”
“六九”不清楚是真的还是在唬人，不过无论真假，他们知道自己是谁已经是事实了。
再说……他不想让家人知道这一切，尤其是妹妹。
“我的名字，你们知道的，我的号码是六九，这次是为了戒指选中的人……
我们要把她带走，具体做什么，我不清楚。
你们问我我的能力哪来的，是神……邪教的“神父”。
所以，别叫我妹妹来。”
房间外，又传来了重物被抛在地上的声音。
“这不是四象的白虎吗？”
六九听见了，是一开始发现他什么都不肯说就走人的家伙的声音，紧接着，还有另一个人的声音，他再熟悉不过了。
“怎么这样看着我，凶巴巴的，一点不像之前。”
是叶雨健。
好像又有视线看了过来，应该就是叶雨健这小子吧。
“是你啊？我记得是叫‘六九’对吗？
我还怕记错你声音了，现在看样子，真是你呀？你放心，你很快就能见到你妹妹了。”
……
“竹……同学？是你吗？”
不久前还吵吵闹闹的会议室现在仅有竹君尧和易元光在内，原因无他，因为“神教”整个灵司忙上忙下的。
先前魁二话不说就把竹君尧拉来会议室，不过才说了句“在这待着”就跑了路。
君尧无奈只能在此盯着手掌发呆。
而易元光也被柏弈安置在此，直至忍受不了尴尬向竹君尧发问。
而君尧头也不回就道：“是我，易元光。”
“你加入了灵司吗？”
“嗯，在影门。”
易元光一时找不到话题便又重归寂静，元光其实不算怕生，只是确实不熟。
二人唯一的交集也仅是因为君尧在换座位时主动帮助那些搬不动东西的同学，其中自然有他。
毕竟班级流通的大部分课外读物都是他的，加上杂七杂八的玩意，他有两个塞满的大书箱。
想到这，易元光突然发问：“竹同学，你知道班里人一开始对你印象都不算太好吗？”
“知道，也知道为什么，我不说话而已。”
“那你为什么……”
“反正过几年就分道扬镳，没必要。”
“可你又为什么帮大家搬东西？”
“早搞定早放学。”
说着说着竹君尧才扭过头与易元光相视。
“还有什么问题吗？”
“你居然会跟我说这么多，我觉得有点稀奇，现在是因为什么？”
“……我话很少没错，但不至于才说几句就说我说得多吧？”
竹君尧回头扶额才继续道
“至于为什么，你都来这里了，还是‘香茗’爷爷带来的，说明等会肯定要跟你了解甚至是共事。
所以跟你说说话也没什么，硬要说，我也不太认识你。”
易元光笑着摸摸后脑勺。
“那我们算是朋友了吗？”
“……
算。”
……
灵司前台，一个小女孩踮着脚试图跟前台沟通。
女孩终于趴上前台才发现压根没人，只有没吃完的半桶泡面和雪糕包装。
女孩不禁汗颜，她的哥哥之前也这样吃过，结果在厕所待了差不多一个小时。
“小妹妹，你来找谁啊？”
来者正是影清幽。
“我来找我哥，他叫……”
“我知道了，我带你去吧。”
“可是我还没说我哥是谁，姐姐你知道吗？”
“当然啦，我带你坐电梯下去找他，你哥哥可吵着要见你呢。”
影清幽牵起她的手，领着人到了宿舍层，她看出女孩的不安安慰道：“放心，你哥只是给人揍了一顿，刚治好伤知道一时半会不能下地才吵着要见家里人。”
“我哥，给灵司办事吗？他怎么不跟我说是灵司……”
“因为你哥哥在影门，要保密知不知道？现在告诉你你也要保密哦~”
女孩马上在嘴边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示意自己会保密。
终于到了房间门口，打开门里边却不只有“六九”一人。
叶雨健也在，此刻他正坐在床边跟躺着的“六九”谈笑。
“兄弟，你就这么怕让爸妈知道？只敢让你妹妹来看你？”
“没办法，我爸妈知道肯定会拿我妹出气的，不过他们一时半会发现不了……诶？你来啦？”
“哥……臭老哥！发生什么了！”
女孩泪眼朦胧，作势就要扑过去，可刚开始动作却又停了下来。
“算了，你说过的，等我成年了才能管你，这次要给爸妈什么借口？还是出差吗？”
“……”
“六九”噤声不谈，叶雨健则是拍了拍“六九”的肩膀，跟影清幽走了出去。
随着门缓缓关上，叶雨健才出声询问。
“清幽姐，你说，神教底下的小人物都是这样的吗？”
“我不知道，大家都背负着各自责任，有着千奇百怪的理由，或许是家庭，或许是承诺，又或许是单纯的‘没试过’。”
“但对于无灵者来说，这些都不存在，因为他们什么都干不了，灵者越来越多，普通人的生存空间就被挤压得越厉害。我说的对吗，清幽姐？”
见影清幽没有说话，雨健才继续说道：
“我现在很庆幸我从无灵者脱身出来了，尽管不同于灵者，但我又能做到什么吗……”
“嘘，他们聊完了。”
女孩从房间走出，眼眶发红。
“我哥跟我说要两个多星期就能恢复好，是真的吗？”
影清幽蹲下身轻抚女孩的头。
“当然啦，你哥可是很强的，这次功劳还很大，好了就马上能回去了。
走，带你去拿你哥的奖金。”
直到影清幽安抚完女孩，带着人走了，叶雨健才钻进房间。
“谢谢……”
叶雨健摆了摆手。
“我还记得一开始你要杀了我一样，现在谢我？”
“我以为你要让我妹来保我回去。”
“那不至于，昨天夜里散步遇到过你，无意间知道你什么情况，至少，得让你妹安心吧。”
“那我更得谢谢你了……明明……”
“我不是什么圣母，更不会说原谅你袭击我一家人，甚至导致我姐被拐走之类的话。
我帮你是有代价的。”
“六九”侧过头看过去。
“是什么？”
“把你知道的所有，都说出来，你和灵司说了什么我不知道，你得再跟我说一遍。”
“六九”苦笑一声。
“还有吗？”
“给你家人的‘奖金’算你欠我们的，到时候出去了记得打钱给我。”
“我还能出去吗？”
“那我不知道了，我又不是灵司的。”
“叶雨健。”
“嗯？”
“我会帮你的。”
“帮我什么？你还能帮得上忙吗？豹门都废过你了吧。”
“以普通人的身份帮你不行吗？”
“普通人……能做什么吗？”
“呵呵，那我就只能老老实实还钱了。”
叶雨健举起了大荒囚天指。
“你这家伙，原来打着以工代债的主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