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3日 星期五 晴

他说他的名字是雷霆，因为他觉得这个名字很快。他说他是我的天使。我问他为什么没有翅膀。他说，当我觉得他应该有翅膀的时候，他的翅膀就已经在长了。”

妈妈不喜欢雷霆，她从来不会正眼看雷霆，更不喜欢我和雷霆说话。爸爸看到我和雷霆说话就会和妈妈吵架。”

“我必须装作雷霆不存在。”

“11月7日 星期二 雪”

今天雷霆第一次主动和我说话，他说肩膀好痒，好想长点什么。也许他是想说，翅膀快长出来了。他说我可以提前摸摸，但不要太用力。他的背上毛绒绒的，软软的，说不定真的是翅膀。他说我可以想象一下翅膀的颜色，如果我确信的话能变成那个颜色。一旦我看到了就不会变色了。我说我喜欢天蓝色。我更担心他的翅膀能不能穿过衣服长出来，要不要在衣服上剪个开口。”

他说没有那个必要，‘天使的衣服岂是如此不便之物’。”

好想早点看到翅膀。”

冯冰把书页翻回到扉页，找到了那一行设定:天使的形态会随着宿主的认知和喜好而变化。摆脱了言情小说的第一印象之后，冯冰重新评价了这本小说，有趣的现实童话故事。

“11月10日 星期六 阴

妈妈今天教我炒饭，我好想长高，煤气灶有那么高。我好想长大，锅有那么重，雷霆帮我分担了大部分重量。妈妈夸我力气大，她小的时候颠不动锅，我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我悄悄问雷霆为什么力气那么大。他拉起袖子鼓了鼓不存在的肌肉，‘战天使必须强壮💪🏻’。我差点没憋住笑。他辩解称他还是幼年天使，翅膀都没长好，还转过身让我看他的小翅膀，只有大人巴掌那么大，一半白一半蓝。

翅膀真的在长。”

冯冰又开始羡慕起家境来，随后想到这只是小说便摇了摇头，继续阅读起来。

“12月31日 星期四 雪

今天家里格外的热闹，露台院坐满了人，七大姑八大姨，各种叫不上称呼的亲戚坐在一起吃晚餐。还好我不用去露台院，我可以坐小孩那一桌，欣赏雪景听上去很高雅，我却觉得很狼狈，顶着风雪吃晚饭绝对不是什么好主意。

我今天见识到了雷霆变态的一面，只见他围着我最小的表妹看来看去还凑上前嗅来嗅去，她才6岁啊雷霆，我现在可以报警吗？

我悄悄抓住雷霆把他拖走了。

‘你能闻到他身上的臭味吗？’

我摇了摇头，看雷霆的表情不像假的，但我什么都没闻到。

‘为了生存，大部分生物都进化出了一种本能，对同类的尸体更为敏感。’

‘大部分生物？这包括天使吗？你什么时候还学了生物知识？’

雷霆摊了摊手。

对此我无法证伪也无法证实。因此我仍然抱着怀疑的态度。

‘你戴个口罩或许更有说服力？’

雷霆没有反驳，只朝我哈了一口气。一股难闻的大蒜味扑面而来，这或许比戴口罩要有说服力，大概雷霆真的觉得臭。

我这是第一次知道雷霆身上可以有味道，也是第一次知道雷霆还可以吃东西。”

“8月30日 星期六 晴

一个让人提前开学的糟糕节日，对我来说这个节日的好处只有餐桌里的豪华大餐，这对于大人们而言却是最不重要的。至于节日宣传，第一年看新奇，年年看无聊，年年都借着这个时机吹嘘多年前定下选科制策略的‘丰功伟绩’，庆祝本市顽强地撑过了萧条期。

这个宴会上只有一小半的我认识，都是家里的七大姑八大姨表弟表妹堂兄堂弟。不认识的那些小少爷们就比较辣眼睛了，还有穿拖鞋来赴宴的，倒是最小的那个穿的规规整整，也不乱说话，比他的哥哥姐姐们像样的多。我假装看不见雷霆在大人桌里扒拉找吃的行为。似乎是自从去年尝过大蒜之后，雷霆就经常偷吃东西了，家里人总觉得是我吃的，我除了承认自己是个饭桶之外还能怎么样？”

冯冰轻笑了一声，选科节，耳熟能详的节日，老院长带着孩子们参加过，就在中心街举行，周边的商场都会变成自助餐厅，谁都可以来参加。大人们怎么过这个节冯冰不清楚，冯冰和这位作者的主视角是同类，宣传不听，领导不看，眼里只有吃。冯冰记得老院长聊过当年，当年食物堆的满仓都是，但人们饿死了也吃不到一口。所以选科节什么都可以没有，唯独吃的不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