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时期的思想火花与莫名其妙的同居生活

人,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就不可能作为一个独立的个体存在。

明白这个道理时,我,十六岁。

那是即将要上大学的暑假,我去遍了世界各地,在脑子里。

天热得异常,蚊子异样得多。

我就仰着头,一边用手扇风,一边幻想冰岛的极光。

其实那个时候,天上只有寥寥几颗星星。

风也是热的,给我愈见冰冷的身体保着温,凉不透。

距离那天,已经过去四个月了,说不准该用“已经”还是“才”,时间在我这里形同虚设。

因为没事就转动腕表,它总是不准的。

反正我也不看。

导致我总是迟到,但也迟不了太久,也就三四分钟。

后来演变成,早退,翘课。

高考前八天,夜自习,我时不时抬头看钟。

分针跟卡在那里一样,一动不动。

我索性当它坏了,找同桌借电话卡。

拿起外套要从后门离开。

“诶,你这道题还没给我讲”

“什么?回宿舍啦。”

总之高考前的最后一个月我全部贡献给了化学,生猛地把这个学科提了二十几分后,被英语袭击了。

生活总是遵循着某种守恒。

分数守恒,努力与回报守恒,运气守恒……

这是个人的小守恒。

如果你觉得自己诸事不顺,但世界上总有人万事如意。

那么,这就是这个世界的大守恒。

非要扯什么熵增的话,很好,人类最后都会完蛋,宇宙也是。

它不本就是一具“在膨胀的尸体”。

不过熵增和守恒也不冲突。

这是宇宙级别的事。

早在“热寂”前,我先变成一抔黃土了。

有时候,我们必须脚踏实地,即使我盼望着明天就世界末日,外星人入侵,异能者暴动或生物变异。

天不遂人愿,总这样。

十六岁的暑假平平淡淡地走掉了。

不仅在时间的纵轴上,也在空间的横轴上,离我越来越远。

我一直在外面游荡到二十八岁。

后来吃尽了苦头,受了情伤。

突然想起那里的好,于是拖着我残破的身躯回到最安静的一隅,像被世界遗忘了的。

回来那天是夜晚,月光如盐撒在小路上。

万籁里游荡着平原上的风。

树影间是玫瑰金色的云。

我几乎不可相信我回到这里。

这和安妮被绿山墙折服一样的,没有近乡情怯,宛如投宿的游客。

也许是我太困了,倒头就睡。

不过很快,我发现这里早就不是我一个人的地盘。

我看着她不谙世事的面孔。

粉红的蔷薇花通常衬得人艳俗。

但在她耳畔,仿佛印象派的画作。

我被蛊惑了……

她好像不会讲话,一直绕在我身边打量我。

所有的词汇是从她的眼睛里流出来的。

偶有发丝落在她光洁的额头前。

和风撩拨着。

也撩拨青色的嫩叶子,叶子后是蓝天,蓝得像薄荷水,浮着杨絮气泡。

她走路很轻,我听不到。

我蹲着收拾衣服,伸展胳膊拿衣架,忽然发现她在我身后。

鼻尖凑近我肩膀轻轻嗅着。

被我的突然转头吓住,愣愣地盯了我几妙。

之后,垂下眼脸。

过了很久,她再次出现。

远远地,懵懂地观摩我。

我头一次觉得一个人的眼神,像薄云,像雾霭。

我几乎要用气音说话,来保证不吓到她。

“你叫什么名字?”

她似乎没有听到。

我们井水不犯河水地相处了两天后,我开始和她打招呼。

她通常不予理睬。

直到我调整回不健康的作息后的某个夜晚。

她摸黑进入我房间,躺下,轻轻抱住我的一条胳膊。

我以为我会一夜不眠。

但是她呼吸太匀称了。

我睡了四十分钟,睁眼前后天都是黑的。

然后等到她悠悠转醒。

我想好了怎么质问她。

不过她一点也不惊慌,嘤咛几声,蹭了蹭我肩头,又合上眼。

我生不来气。

我生不来气?

我们融洽地同居了。

她会说话的,问我从哪里来,怎么来,我说坐火车。

“火车?”

“嗯。”

我讲得太多了,不免扯到很多我本无意提及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