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 茉兰作

“现在,给我跪下。”亚大伯斯现出身影,用不可违逆的语气说道。

但那身影……令人恐惧,不,倒不如说更令人无法理解。

血肉在祂的身上蠕动,分裂的同时又重组。祂的头上还有作为血樱树时的树枝,不过那或许可能是角。脸上长满了眼睛,不见鼻子耳朵,而在腹部有着一张巨口。背上一双蝠翼还在流淌黏液,极长的翼展却和祂的手臂一般长度。祂的手臂在肘部断开,大臂和小臂中间则是靠一股诡异而又细长的能量束连接着。尾巴上的骨质倒刺一直蔓延到背心,而那看似骨质的黑刺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

看到众人对于执行祂的旨意还在迟疑,随即冷哼一声,周身释放出强烈的气场。樱井等人顿时不堪重负,马上倒了下来。

雨绝望了,她从来没想过居然是这个结果。她的母亲一直以来都被伊纳,不,亚大伯斯操控着心智,替他种下血樱树,替他蒙蔽狼人一族,替他将自己拖进这个局里。她又感到深深的无力,如果对面的所谓神祇都要从千年前就开始布这一场局,那自己又算的了什么?

但这时樱井笑了。他居然无视了亚大伯斯的压迫,站了起来。“喂,你知道吗,好像在座的各位不止你一个是神啊。”他的脑海里又回想起那个古道,那座寺庙,还有在神位上打坐的自己。同时,还有一个声音在他脑海里响起。

“终于想起我了吗?”

声音嘶哑而低沉,带着一股机械的沉闷感。而话语间传来的嘶嘶电流声昭示着,另一方好像与这魔幻的一侧格格不入,但既然能把声音传来,就说明他(它?祂?)偏偏又在这一侧有着极高的位格。而这段声音并不是只在樱井的脑子里响起,而是所有人都听到了。亚大伯斯心生警兆,对方似乎准备的不比自己少。

“啊,是啊。”樱井无奈地说着,“这次恐怕真得靠你了。”

“那就接受我的传承。”宇宙中的声音又传来,同时一道光束无视了这茂密的黑森林,照射到樱井的身上。

“我出生于一个学究世家,但却对道法这些东西感兴趣,家里人也不管我,就由得我老跑到一个庙里打坐。但不是在什么破烂地方,而是在大雄宝殿。”

“准确的说,我把那佛祖的位置霸占了。”

“那时我就一直在思考,什么是道?什么是法?而当我走出庙宇,看到那繁星之下灯火通明的城市,我又想到,什么是宇宙的终极?”

亚大伯斯惊怒交加,“居然是你?你复活了?”

樱井摇摇头道:“你说的那个人没有复活,只是我在那庙里得到了他的传承,虽然这个传承……和庙、道、法之类的好像都格格不入就是了。”他看着满脸疑惑的雨和墨,“你们或许知道那时的伊纳是最接近神的存在,但你们忘了一个人。不如说这个人的存在似乎被历史有意得抹除了,但他正是在当年沟通了破碎之神麦卡恩,阻止了伊纳成神的存在。”

“不错,成神需要让自己的身体能接受更加庞大的能量,你选择了与亚大伯斯的血肉合一,而我其实早就得到了另一侧的传承,只是一直在犹豫。”

“但当我对道的理解不断加深,我发现好像这两者也不是不能共存。”

“另一侧,自然就是,”樱井举起食指晃了晃,“科学。想要容纳更为庞大的力量,利用科技也是能做到的。只是在千年以前,人类的科技不够发达,也导致他只能沟通到麦卡恩,而无法接纳祂的力量。”

“而如今的人类文明,早已可以做到……”

“血肉苦弱,机械飞升!”

一道更强的光柱从神秘的宇宙中投向樱井。他的肉体正在与他的身体分离,而脸上却不是痛苦的表情。他感到愉悦。

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强大。

“巧的是,你说的那三个条件我也满足了。”樱井戏谑的声音传来。

“当年的人已经死去,取而代之的是继承其意志的我。这也是死亡与重生。”

“而你费心费力让雨的母亲将亚大伯斯的力量传遍整个黑森林,却忘了麦卡恩也能以此轻易地定位到这里。”

“而那个所谓的大罗金仙……似乎不只是你的祭品。”

“不可能!”亚大伯斯拼命阻挡着这道光,但新神的力量又怎能抵得过旧日早已存在的神明的全力输送。

樱井的身躯逐渐向着机械转化,强大的道力在他的钢铁身躯中咆哮着涌动。

宇宙中的声音再次传来。“我终于达成了自己的使命。伊纳,你不会以为只有你留了后手吧。”那个声音笑了起来,“尽管被世人忘记,被你主导的历史所抹除,我元辉依旧是——神!”

亚大伯斯的怒吼和元辉的笑声一同被那越发强盛的光束淹没。随着强光散去,再度现身的樱井已经成为了完全的机械身躯。

“就照你那样,我也改个名吧。不过我可没那么狂妄敢以早已存在的神名自称。”

“唔,我有个好主意了。看你那好像断开的手臂总是让我想到当年科学界最举世瞩目的成就。”

“装配,行动,完美。”

“我就叫奇利亚斯!”

奇利亚斯的掌心涌动着强大的道力,这正是科学的力量。

“唔,这就是神的力量吗?【天械术·惊破天】!”强大的能量从祂的掌心放射出来,直冲亚大伯斯面门。亚大伯斯冷哼一声,手臂上的血肉顿时增生重组,形成一面盾牌,将天械术全部挡下。“好像也不怎么强嘛。”祂冷笑一声,释放法术:“【血咒·混沌统治】!”

“希望,只是幻象!”祂怒吼出声。一道道触手从亚大伯斯的身上射出,尖端锋利如刀,上面还缠满了诡异的血气。奇利亚斯也冷笑一声,“就这?”随即手上的机械开始变形,一个巨大的锯子出现在祂的右手。祂锯手上道力涌动,很快便斩断了攻向祂的触手。但亚大伯斯的笑容越发狞恶,祂暗道一声不好,这才明白,这道攻击,不是朝着祂过来的!

只见更多的触手正在以更快的速度冲向雨的位置。亚大伯斯狂笑道:“就用那个女人的后代给我补充一下血气吧!”

雨仍然被强大的力量被禁锢在原地动弹不得,她瞳孔急速放大,只见密密麻麻的触手朝她飞来。她闭上眼,准备迎接意料之中的死亡。

但穿透血肉的声音传来,却没有意料之中的痛苦。她茫然地睁开眼,却看到一个身影挡在了她的面前。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