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伍.对弈静思情

炎晨走后,夜箫补上了位置的空缺坐到了他原先的位置上。

一群人就这样彼此之间面面相觑,白沐一个劲给诸葛行打眼色让他说几句,诸葛行装聋作瞎全当没看见。

夜箫无语望天,率先打破了沉默道:“将权,你说人活着的意义是什么?”

诸葛行正襟危坐,觉得这是在试探他们。

将权抿了一口茶,瞥了一眼诸葛行等人道:“说人话。”

“明天吃啥?”夜箫依旧保持着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漫不经心地问道。

诸葛行此刻觉得自己那般认真简直是自讨苦吃。

将权瞥了夜箫一眼,道:“你要是实在无聊就把棋盘搬来跟我下一盘棋。”

“我才不要!”夜箫震声说道,“跟你下一盘棋动辄一个时辰起步,我还赢不了你,没意思。”

“算了,”夜箫终于不再把椅子摇的咯吱响,拍拍屁股坐起道:“我还是去趟夜市得了。”

将权将棋具拿出摆好,漫不经心的提醒:“十赌九输,别手痒转头钻进赌场去。”

夜箫挥了挥手径直走了出去。

屋内又回到了先前那帮寂静的样子,将权暗中观察了正襟危坐的几人,想了想道:“琼薇姑娘,既然炎晨现在依然入山,你便安心候着,现在不如先让之前那位医士替你处理一下伤口如何?”

琼薇看了一眼将权,道:“琼薇谢过将权公子。”

马昭在将权的暗示下带着琼薇走进一处偏房处理伤口。

将权抿了一口手中清茶,问道:“诸位觉得这茶如何。”

诸葛行看着手旁还冒着淡淡热气的清茶,端起细抿一口道:“味清,有些许回甘,口感顺滑,是好茶。”

越九儿和蓝婉舒也纷纷点头表示认同。

白沐放下茶杯道:“我倒是觉得这茶清凉解渴,饮过之后感觉头脑都清晰许多。”

将权微微一笑,道:“不过是凡俗普通茶叶所泡,诸位倒是能品到不少东西。”

岳山愣愣一笑,道:“那想必泡茶的水和炉子定是不凡之物。”

将权摇了摇头,道:“皆是凡俗之物,水只是普通的井水,茶具也只是普通的瓷器。”

蓝婉舒思索一会后道:“将权公子茶道造诣果然了得,这普通的茶叶所泡之物,千万人饮来却也有千万种体会,婉舒受教了。”

将权提起茶壶又缓缓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后道:“我还什么都没说呢,婉舒姑娘就自己悟出这些道理来,我看还是你的茶道造诣更高些。”

蓝洁欣像着其他人一般品着手中茶饮,却品不出个所以然来,将茶一饮而尽道:“我看哪有那么些弯弯绕绕的,反正都是水,能解渴不就对了。”

诸葛行听着这话嗤笑一声暗自摇头道:“没情调。”

白沐也笑着调侃道:“就你那牛饮似的喝法,是能悟出什么来?”

蓝洁欣嘴角一撇,正准备指着白沐放垃圾话,就听到将权的声音传来:“洁欣姑娘所言并非无道理,不管何种茶水,归根结底都是水,解渴就是其最基本的用处,这是一种回归本初的想法,并无不可。”

“你看!”听到将权认可自己的话语,蓝洁欣喜出望外,指着白沐欣欣然道,“谁说我不懂茶道的,只不过是你们愚昧无知罢了。”

蓝婉舒起身朝将权微微躬身行礼道:“家妹自幼娇生惯养,不知礼数,婉舒在此向将权公子致歉。”

“姐——”蓝婉舒此刻像只气鼓鼓的河豚一样,似乎不满蓝婉舒在外人面前这般说自己。

将权微微摆手道:“洁欣姑娘乃是性情中人,无何不可。”

将权将一旁燃尽的熏香续上,看着诸葛行做了个请的动作道:“夜还很长,诸葛公子不如来下一盘解解闷。”

诸葛行看了一眼棋盘道:“好。”

“规则如何?”诸葛行落座后看着面前的棋盘问道。

“五子连星便是胜局。”将权答道。

“五子棋?”诸葛行先是有些许疑惑,后有释然道,“也是,在场又不是人人都懂棋道,五子棋这般比较容易的倒也是方便他们理解。”

“喂——诸葛行你几个意思啊?”蓝洁欣没好气的质问道。

“你先手。”将权心无旁骛的将黑子棋筒推到诸葛行面前。

“请赐教。”诸葛行抬手将黑子置于棋盘中间道。

将权微笑着点了点头,紧跟一步置下白子于旁。

霎时间,屋内只余落子的声音,将权每次只是稍稍看眼便欣然落子,有时更是看都不看直接落子,好似一切都在其掌握之中。

反倒是诸葛行从最开始的游刃有余逐渐皱起眉头,他发现自己好似每一步都被将权提前预见,每次他所想出的破局之法却总是被将权一步看似漫不经心的棋招破解。

诸葛行此刻感觉自己压力倍大,举棋久久未曾落下。

岳山几人此刻已经离座站在诸葛行背后,看着黑白交汇的棋盘低声谈论道。

岳山:“我觉得下那儿比较好。”

越九儿:“还是另一边更有优势。”

蓝婉舒:“或许下在这里行一步险棋更好?”

申常哉:“不不,还是这处更好。”

白沐:“我觉得你们说的都不对,要我说还是下在那处最好。”

……

诸葛行举棋不定已有足足一刻钟,在这空闲时间里将权已然再煮了一壶清茶。

诸葛行叹了口气,将手中黑子缓缓放下道:“我输了,先生不光茶道了得,棋道也是一绝。”

将权微微一笑道:“只是晚夜漫长,闲来与诸位解解闷罢了,算不得什么。”

将权抬眼看向繁星点点的夜空,道:“今日时日已晚,院内空房倒是居多,诸位不妨且在榻下暂住,待明日炎晨归来之时再与诸位正式详谈那进山之事。”

诸葛行带着一行人微微躬身行礼道:“那便叨扰了。”

将权举着灯笼将客人一一送至客房内又送走着急回家照顾家中老人的琼薇后,将主厅整理一番伸伸懒腰道:“该去把夜箫喊回来了,希望他没一溜烟真钻进赌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