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滴雨水都微微携带着蓝光,它们在治愈这颗星球,也在进一步摧毁这颗星球。
漆黑的房屋内,宛雪静静守护。
一段时间前,宛雪婶婶和叔叔结束了初欣妈妈和初欣的手术。也给宛雪简单包扎了一下。
他们都是外科医生,只不过一个负责血管外科,一个负责神经外科,且都是主治医师。
“初欣妈妈这一枪没打到要害,手术很成功。养上几个月就好了。”叔叔摘下手套说道。“但…”
婶婶接过话来,“初欣伤的很重,双臂都有一定骨裂。脑骨部分损伤,且有脑震荡,内脏损伤严重,腹部一定受过很大的打击。
大部分肌肉撕裂,必须进行至少为期十年的康复训练。而且可能会留下终身后遗症。”
宛雪惊的说不出话来,泪水在眼珠里打转。
“不过,情况也许没那么糟糕。”叔叔的手轻轻放在初欣脖颈上,“她全身的伤都在不同程度的恢复。
大概半个小时前,有人给她输了不知什么液体。这个液体极大刺激了她的神经,促进她的血液循环,她的肌肉甚至在隐隐增长。
以及不可思议的恢复速度。照这个速度,可能只需二十天,初欣就会完全恢复。快了一千多倍,真是奇迹。”
漆黑房间的靠窗摆着一张白床,初欣宁静的躺在床上。宛雪守在一旁,两只手紧紧握着初欣的手。
巨大无比的落地窗完整的将外界的一切收缩在一个平面内。
空间数条张裂的蓝色裂口雷电滚滚,雨连绵不断,但雨滴不大,也不密集,但看起来好像霸占了全部的空气。
他们透过蓝色的光,与霓虹灯相映,为整座城市增添了超自然的梦幻感和不同寻常的科技感。
屋里却放着各种各样的杂物,它们堆在角落,有些布满灰尘。
嚓…汀…缝隙电光一闪。整座房间都被点亮了。只是再归为黑暗时多了一个人。
通电从角落里缓缓走出,他身体向右倾斜一瘸一拐就好像僵尸走路,身上鲜血淋漓,
炸坏的衣服换下新的却又毁了,只剩胸口半个标签还能认出这是校服。
“夏宛雪……”
“你到底是谁?”夏宛雪头也没回,通电看不清宛雪的脸,“你…看到了吗?”
宛雪微微低下了头,她想起了升在空中那个人,学校外的一切都尽数毁灭。
“我…是外来者。有一个更好听的名字:时空旅人。我,或者说我们,不来自这个世界。”
“都是你安排的吧,整整五年当你的同桌。”宛雪把手伸进口袋里。
“是。”
“你想要什么?”
“我想保护你。”
宛雪一惊,手顿住了。“为什么。”
“用他们的话讲,你对这个世界很重要。但对于我来说,我对你产生了情感。”
“你喜欢我?”宛雪头轻微一斜,通电依旧看不清面容。
“是,也不是。”通电想起了桃儿。“我珍视周围的一切,因为我断不开我的情感。我做不到熟视无睹。”
“你…”宛雪看着窗外的雨。“想说什么。”
“我很早以前想杀了你。”
“为什么不杀。”
“因为我在你身上看到了一个人。”
“你还真是多情啊。”
“……”通电不再说话,聆听雨声。
“我…想知道,为什么。”宛雪终于回了头,与通电四目相对,却又迅速低下。
“为什么你不把我们全杀了。你明明可以轻松摧毁整个世界,你想要什么,得到什么,干任何事情都可以。为什么。”
“我可以杀,但我不能杀。
就好比我可以轻松弄死上亿只蚂蚁,但穷尽一切也打不烂一栋房子。这些蚂蚁当然可以轻松做到。
我,或者说我们外来者,不能轻易干涉这里的一切。我们不能站在房子下面,因为蚂蚁咬塌了房子会砸到我们。
我们也做不到真正杀死这片草地的所有蚂蚁,因为有土地保护,这个所谓的土地,就是天道。
就在刚才,我把这片草地的土刨开了。光可以笔直的照在他们身上,也可以轻松杀死他们。而我铺上了一层白膜。”
“我…有些不理解。”
“不理解很正常。”
“不…我不理解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宛雪头低的更深了。
“用你所表达的意思是,所有人,那些外来者,都想利用我们达成某种目的。而你却保护我们。如果你没骗我的话。”
“我只是一个骗子。”通电走了过来,拉住宛雪的手,宛雪一惊下意识的想挣扎,却发现通电递给了她一样东西。
那块碎裂硬币的其中一块。
“收好它。它会保护你。”
“我不理解。”
“嘘!”通电手指靠在宛雪嘴唇上,“向我保证,活下去。”
宛雪脸欻一下红了。“向我保证。”
宛雪轻声喘着气,“我…保证。”
此话一出,通电立刻起身就走,刚才渲染的氛围戛然而止。
宛雪傻了一下“等一下,你别走。”
通电没有回头,背对着宛雪。
“我……”
“你还想知道更多吗?”
“……”宛雪没说话,轻轻点头。
“我不能说了,我已经把你推向了悬崖边上。你很危险,不仅是你,还有你自身。”
“……”
“你会活到最后,你会强大到看不到一切。但那是否还是你,我不知道。”
“你怎么知道。”
“外来者都能看到一些未来,它们可能是真相的一部分,可能是某个方面,某个人,某个事件。只是多与少。”
通电闭上眼睛,“我一直不相信我看到的未来。最后它还是发生了。”
他叹了一口气。“真或假,虚或实。都不那么重要了。哪怕天要杀我,哪怕与整个世界为敌,我也要战。
不为活着,只为信念。”
“给你一个忠告吧,一旦时间的观念开始淡化,那么最原始的欲望和兽性会无限激化,以扭曲的形式展现。
外来者是这样,你们亦是如此。”
通电的身体开始渐渐化为粒子。“这个世界的天道可比其他世界的强太多了。谢谢你,宛雪。”
在脸逐渐粒子化的时候通电回眸一笑,“一定要活下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