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编的周会也是要命的。

——是的，这次也不是比喻。

周会上，

沈砚正盯着眼前的会议纪要。

“重点作者跟进表”正晃着他的眼。

——就像“欲练此功，必先自宫”。

纪要上“老子不信邪”的名字被他描了又描。

墨水洇开一片。

就像那老登的顽固不化，擦也擦不干净。

“‘老子不信邪’要是一周内不肯妥协写网文套路，你就和他一起滚蛋！”

主编敲了敲投影仪开关

会议室里静得能听见空调滴水声。

咚。咚。

像催命符似的。

沈砚的钢笔尖戳破了会议纪要，墨渍晕成个骷髅头形状。

“这年头哪还有传统武侠的市场。”

主编的眼镜片泛着冷光，

“数据不会骗人。”

电脑右下角的QQ图标突然疯狂闪烁，

“老子不信邪”那砚台头像活脱脱就像是催命符。

“系统？老子写的《啸剑江湖》第三章，主角靠真功夫断水截流！“

沈砚的回复框刚打上“读者要看一键满级”，头顶的投影仪突然爆出火花。

屏幕上的PPT页面一页页自动翻动。

每一页都是血红的大字：

“传统武侠必死”

会议室的灯管接连炸裂。

碎玻璃像暗器般射向沈砚的脸。

他下意识举起文件夹格挡——

文件夹突然变成竹制又长出根系，在他手中生根发芽。

“又来了......”

沈砚苦笑。

会议室地板开始龟裂。

裂缝里爬出密密麻麻的宋体字，全是退稿信内容。

主编的脸在黑暗中裂成两半。

一半是现代职场精英。一半是古装说书人。

“三日内。”

主编的声音变成混响，

“要么改稿......”

说书人那半张嘴接话：

“要么殉道。”

沈砚的座椅突然变成竹筏。

竹筏下方是《啸剑江湖》里描写过的万丈悬崖。

湍急的水流声里，QQ提示音格外刺耳。

“编辑大人，最新章写到‘剑气削落飞雁三根翎毛’......”

沈砚死死抓住竹筏边缘。

冰凉的水花溅在他脸上，每个水珠里都映着网站后台的订阅数据：0，0，0......

“你醒醒！”

沈砚对着虚空怒吼，

“读者要看的是属性面板不是雁翎！”

悬崖尽头突然浮现一方斑驳砚台。

砚台裂开的缝隙里，缓缓升起个执剑的老者。

——正是那“老子不信邪”。

“小子。”

老者的剑尖指着沈砚鼻梁，

“接我三招不死，老夫就改稿。”

第一招“雪泥鸿爪”袭来时，剑气化作漫天退稿单。

“卧槽！”

沈砚松开手，任凭自己落在数据洪流中。

沈砚在数据洪流中拼命扑腾。

无数作者的数据流涌入他的大脑，像毒蛇般缠住他的四肢：

【均订不足100】

【完读率15%】

【读者口味分析】

他猛地抓住其中一条闪着金光的数据：

“系统文模板：开局奖励+任务触发+装逼打脸”

水面突然结冰。

老者站在冰面上，剑尖滴着墨汁：

“第二招——”

“等会儿！”

沈砚突然举起手机，

“你看这个！”

老者的剑势为之一滞，眼角余光瞥见屏幕上闪烁的文字。

那手机上分明用加粗字体写着：

“少年魂穿武侠世界，练功十年奖励高端功法。”

“胡闹！”

老者怒喝一声，却不由自主地凑近细看，

“这算什么武学？”

就在这时，剑尖的墨汁滴落冰面，竟自动排成几行泛着金光的数字：

【同类作品数据参考】

《我在武侠世界开系统》首订：2850

《道友请留步》均订：5321

《逍遥掌门系统》版权成交价：50万

沈砚趁机从数据流里爬出来，发现自己的衣袖上沾满了闪烁的订阅数字。

每个数字都在跳动，最小的只有个位数。

“您瞧见了吧，”他抖着湿透的袖子，

“现在读者就吃这套......”

“荒谬！”

老者突然暴起，第三招“万剑归宗“悍然出手。

可这回剑气刚出就卡顿在半空，剑尖上方弹出个金色对话框：

【招式加载中...98%】

【温馨提示：VIP用户可跳过读条】

老者惊得胡须直颤，剑招顿时散了气势。

沈砚的手机突然自动弹出新提示：

【检测到传统武侠角色“老子不信邪”】

【正在匹配适应当前市场模板......】

一张金色合同从天而降，正好落在老者面前。

条款开头用烫金字写着“保底千字30“，结尾处还自带一个闪烁的“立即签约“按钮。

老者的剑“咣当“一声掉在冰面上。

沈砚低头一看，剑身上竟慢慢浮现出装备说明：

【传世宝剑】攻击力+999

附带特效：“传统武侠の荣光”

装备要求：需签约保底

就在这时，冰面突然碎裂。

两人急速下坠，穿过五颜六色的数据流，最后“砰“地砸在一张巨大的Excel表格上。

四周全是跳动的数字：

【完读率】

【付费转化】

【章节留存】

...

老者面如土色，他的《啸剑江湖》数据惨淡地躺在最下面，被一堆“待淘汰“的红色标签淹没。

“老前辈，”

沈砚指着旁边一组金光闪闪的数据，

“您看《系统之我在武侠世界收徒》这个数据......”

“住口！”

老者突然暴起，枯瘦的手指抓起宝剑就往表格上砍。

剑刃划过处，一串数据泡泡飘起来：

【警告！破坏数据将导致永久封号】

【您的江湖声望-1000】

宝剑突然变成灰色，剑身上弹出提示：

【该装备已因违规被暂时封印】

沈砚的手机震动起来。

屏幕上主编的聊天窗口自动弹出：

“进度？”

“明天截稿”

“不然滚蛋”

一个巨大的倒计时悬浮在空中：

23:59:59...

“罢了......”

老者颓然坐倒，白发垂落。

他颤抖着手指向虚空一点。

霎时间，满天飘起修订过的稿纸。每一页开头都是：

【叮！检测到宿主资质不凡】

【武侠振兴系统激活中......】

沈砚眼前一黑，再睁眼时已经回到会议室。主编的手指正悬在开除通知书签名处。

“你发什么呆？”

主编的眼镜反射着冷光。

沈砚低头一看，自己手掌上墨迹未干，组成了四个小字：

【系统加载中...】

“报告主编，”

他抹了把脸上的水渍，

“《啸剑江湖》已经......”

话音未落，办公室的打印机突然自动启动。吐出的稿纸上，第一行赫然写着：

【第一章：叮！武侠振兴系统已激活】

主编的笔尖在开除通知书上顿了顿，转而指向新出的报表：

“先看看数据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