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序 第一章 空洞的生灵

哒,哒,哒……

  清脆的脚步声在一片寂静中回响,又随着不时的一阵风飘去,在寂静的荒原上,消散,隐去……

  这里本是繁荣的要道,但现在早已荒废,只剩下一旁闪烁的萤火虫路灯,以及路上那个不知名的生灵。微弱的光映照着,拉长着影子——这是那不知名生灵的唯一的旅伴。

  灰色的破旧披风,随着风轻轻拂动,难以遮蔽底下那不知名生灵漆黑的身躯——黑暗,仿佛由深渊最深处的阴影凝结而成,似乎有些不祥,却又显露着几分纯粹和神圣。

这不知名的生灵,究竟来自何处?漆黑如阴影的身躯,之上又是苍白如面具般的脸庞——或许说是外壳更为恰当。深黑如深渊的眼眸,空洞无比,显现不出任何情感。奇妙,庄严,这个如谜般的生灵,在路上不断地前行。

又是一阵狂风吹过,让他不得不伸手紧了紧自己那险些被吹落的披风。这是除了他背上那把早已磨损不堪的骨钉之外所拥有的唯一的行当了。

  不知不觉,道路已抵达了尽头。这里是一处悬崖,寒风呼啸,无比苍凉。他停下了脚步,向远处眺望。在目光的最远处,几座房屋闪着星星点点的光亮,似是幻象一般,在雾气中时隐时现,飘渺无依。看来,终于是将要抵达城镇了。他收起远眺的目光,没有犹豫,向着城镇的方向,从悬崖处一跃而下。

  风,在耳边呼啸。他从悬崖边跃下,不断坠落……

  咚——伴随着巨大落地声,地面溅起一片烟尘。片刻之后,烟雾散去,他由落地时的半跪的姿态缓缓起身,默立了一会,巡视着周围,似乎是在寻找城镇的方向。刚刚的坠落没有给他带来丝毫伤害,这是一个强韧的生灵,也或许正是因为生来强韧,才能从遥远的荒原,来到此地。

  并没有花费过多的时间,他便已辨清了方向。掸了掸身上的灰尘,他又片刻不停地踏上了他的旅程。

  到达城镇的旅途并没有刚刚那般顺利。这里的山道早已破败不堪,他只能在陡峭的山壁上蹒跚前行。艰险的道路、坍塌的地面、坠落的钟乳石,以及不时袭来的无理智的飞虫……行进,困难无比。

  但这一切都没能让他停下脚步。他在山崖间跳跃,寻找出路;拔出骨钉,砍下袭击的飞虫。他没有一丝犹豫,只是向前。他那漆黑如深渊的眼眸依旧是无比空洞。看不出一丝情感,只是不断地前行,斩碎一切阻碍,不可阻挡。

  即使如此,仿佛收到召唤一般,他终于还是在一块古老的石碑前停下了脚步,抬头观望。随之,石碑也如同回应他一般亮起,上面斑驳的文字,时隐时现。

  “高等生灵啊,这些话只说给你听。”

  “在我们的领土上不要隐藏你真正的形态,让所有虫子都沐浴在你的威严下,因为只有这个王国才能制造出你这样的生物。”

  随之,石碑黯淡下去,再没有回应,只留下这不知名的生灵在原地驻足。他低下了头,似乎在思索些什么。这些石碑是否是为他而立,其中的话语又是否昭示着他的身世?一切不得而知。良久,他才终于抬起了头,似乎终于将这段插曲抛之脑后,再次踏上了旅途。

  但这并非插曲,也并非巧合,而是命运的丝线,于此交汇。即使继续向前,一切早已不可避免。

  “高等生灵啊,这些话只说给你听。”

  “你强大的力量让你从我们中脱颖而出。”

  “凝聚灵魂,你就能实现别的虫子梦寐以求的伟绩。”

  仿佛暗示着命运的必然,又是一处石碑。他再次驻足,却没有停留太久,仿佛毅然奔赴自己的命运般继续前进。崎岖的道路,袭来的敌人,又是一段艰险的旅程。终于,一扇巨大的石门,再他目光的尽头慢慢显现。

  他缓缓走向这座石门。古老,沧桑,这座石门,处处是时间长河冲刷过的痕迹。即使如此,这古老的遗迹,也依然散发这神圣的气息,从中仿佛仍能看见它过去的辉煌。已然到达门前,他抬起头,瞻仰着这旧时代的陈迹。而此时,隐没在门旁的又一块石碑缓缓亮起。

  “高等生灵啊,这些话只说给你听。”

  “走过这里你就会进入国王与造物主的领土。跨国这道门槛,遵从我们的法律。”

  “见证这最后和唯一的文明,永恒的国度。”

  “圣巢”

  这里,似乎就是他的目的地了。将目光从石碑上收回,他抬起手,试图推开这扇王国的大门,但是这座石门却岿然不动——打不开。想要进去的话,似乎只能采取别的方法了。没有任何犹豫,他把手伸向了背后的骨钉。

  轰,轰,轰……

  一下,两下,三下……

  斩击不断落在这古老的石门之上。每次骨钉落下,这座石门便随之发出隆隆的巨响。崩落的石块,似乎是石门悲鸣的眼泪,悲泣时代的抛弃,又似乎是为眼前这生灵而绽放的礼花,欢呼救主的来到。终于,随着象征着终结的最后一声巨响,石门崩毁,道路打开。

  停息已久的命运的乐章,于此时重新奏响。

  那么,不知名的生灵,我们的小骑士啊,欢迎来到这永恒的国度,圣巢。